话说有一个姓疍的郎君在河边抓虾,抓得累了,他就在河岸坐了下去,那河岸有一块守河神的神像,男子坐在神像旁边,对着神像发呆,那男子天生的红发,动人心弦。这夜,郎君带着装了虾的木桶回家,回到家后,随便一睡,第二天醒来,发现木桶里的虾大了起来,他心里一动,于是,他每天给虾换水,小虾长成大虾了。
他的母亲和父亲想卖掉男子的大虾,男子坚决不卖,他的母亲和父亲一时也不明白男子的行为。
几个月后,那大虾竟化形为女孩。男子的母亲和父亲想悄悄把她赶走,但是,男子不忍心,就把女孩藏在酒窖里,继续养着她。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男子也没了婚娶的心思。然而,男子的父母不同意,自己的儿子同虾娃作伴,总归见不得人。虾娃长到十岁,未出地窖一步,更没见过生人。
一日,虾娃对男子说:“我已成形,不能久居地窖,我要离开了。”男子问她到哪里去,她说:“我非人非妖,自有去处。”男子哭着问她何时回来,她说:“等到恩人归天时,我会来接你,我走了以后,你若需要什么,就去地窖,念咒拿物,任凭你拿。”说罢,虾娃拜别男子,转身就走,男子追门去看时,虾娃无影无踪。
此后,男子与父母相依为命,家资渐渐少,很愁吃穿,于是,男子想起虾娃离开时的话,他来到地窖,果然,看见一枚虾珠,于是,男子对着虾珠念咒,有求必应。
一日,邻居大婶去疍家送喜糖,见他独坐空房,透过窗户,问他些话,男子也不言语。片刻,忽见夜空中一道霞烟蹿向男子的屋子,那霞烟披在男子的肩边,霞中有人,衣袍华锦,仔细一看,就是虾娃,虾娃陪着男子说话,继而不见了。邻人看见虾珠,心中疑惑,姓疍的郎君长年不娶妻,原来已有属意的妻子了,家藏一个大宝贝。
绿槐村闹渴疫的一年,男子的爹娘相继离世,所有丧葬之物取自地窖,男子从地窖里拿家财养着全村的人,渴疫过后,男子不再救济村民,可是,村民习惯占疍家的便宜,还知道疍家有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赚钱宝贝,村里的人都觊觎疍家。而邹芝芝和鲁近也觊觎男子的宝贝,打算趁疍家郎君办生辰宴时,偷走男子家藏在地窖的虾珠。为了促成计划,他们绑走了疍家的邻居陶涂涂,让陶棠棠在生日宴上迷倒疍郎君。就这样,陶涂涂被绑走中途,陶棠棠让她的弟弟趁机逃跑,陶涂涂很快被邹芝芝掐住脖子,陶棠棠拼命挣扎,而此时,修图师在三危河给桃仙撒钱,听到山林女子的尖叫,吓得旧疾发作了,不明所以的同伙都以为是桃神索命,吓得拔腿就跑了。听说后来,疍家的书童在救陶棠棠和陶涂涂时也被鲁近打昏了,陶棠棠和陶涂涂也被邹芝芝掐晕沉河了。鲁近和邹芝芝对赶来的曹高提议去疍家抢虾珠,河岸的书童突然反扑过来,将邹芝芝扑下三危河,大难不死的邹芝芝失去记忆,继续当生意人。而鲁近在绿槐村无立足之地,想成为瘟兵,曹高要试试鲁近的胆量,于是,鲁近杀了一些修图师,留下独眼龙,把自己做的怪事尽数推给桃花神了,到了后边,神仙居成了曹高的眼中钉,鲁近又把神仙居的鲁远给出卖了。
殿外的闪电不断闪烁,鲁近的故事讲完了,见到一只分锤迎他而去,他拔腿躲开了剩下了瑚瑚,瑚瑚起身去救欢婶,身上的沉渊勿忘铃却掉出来了。
百里浪见那些倒地的香尸形成尸阶,尸阶上站着一只眼丝攒白的闻床怪,闻床怪微微扭头,张着嘴巴,伸手抓他,百里浪的面色一点一点白起来:“你不要过来啊,我的肉不香的!”浑身潮汗的百里浪,见尸阶上出现数只闻床怪,只见闻床怪的鼻梁轻轻打开,投出一条一条的黑闪电,闪孔发紫,夹带怨气形成焰焰电阵,黑闪电劈向他的颈窝。百里浪睁着眼睛,看着前方的黑闪电越逼越近,黑闪电漏出一双猩红的脚,漏出一双猩红的手,黑闪电忽现一张爬满癞蛤蟆的青脸,青脸一身悬空,杀了百里浪面前的闻床怪,却才消失不见了。
分锤掠过殿门口,殿门口的闻床怪还在吃人,进来一伙神仙居的仙人,逢怪便杀。瘟兵见了神仙居的仙人,便从各处跳将出来道:“都死去吧!”神仙居的头儿马秸秸掀掉笠儿,手里挺着长枪,来打瘟兵,两阵敌对厮杀。马秸秸与瘟兵斗得水深火热,连府兵们大喝一声:“兄弟们,把这些瘟妖铲除干净,替天行道!”只一长剑,把许多瘟兵打出殿去。那马秸秸见到了牛翚,有心恋战,要看定他的破绽,给他一击。 外面却扑进来一堆青铜罗汉,南荣朵使着铁鞭,指挥活尸,道:“去那里杀灭!”原来,欢都那些被闻床怪咬伤的尸体俱被南荣朵挖走了,还做成了成千上百的活尸。马秸秸难以想象,那些活尸往牛翚处扑去,李脆甩掉曹高,要去救牛翚,却被马秸秸也赶上了,往李脆的背后也补了一刀,李脆一腰倒地,牛翚也倒在一边了。马秸秸和南荣朵近身,南荣朵一脚踩着李脆的背,马秸秸掉转长枪又刺了一截,往牛翚的胳肢窝里搠。殷漱挣出夏芎芎的纠缠,赶过去时,已经晚了。那些活尸,想要撕杀她,锤光化成一个圈儿,护住了牛翚和昏倒的李脆。
殷漱扶起牛翚,给他输送灵力,牛翚忽闻唤声,强展眼皮,见到殷漱,惋惜在前。殷漱攥住他的手腕,攥了半时,她已没了舌灵,已不能言语了。
“我知道你会赢过他,”接着,他嘴里的黑血淌个不住,气若游丝,手腕渐凉。他歪在殷漱的怀里,她的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一只手接过他从怀里拿出来的绿瓶,两三回的接触,这才形成的情义将将要断了,殷漱握着他的手腕,他的袖口犹绣着三四朵雪割花。牛翚抬手,把那手用力高抬,伸进口里,狠狠一拔,只见一截撕裂的舌头,齐平拔出,淌血下来,变成一颗舌种,牛翚将舌种放在她的手里,殷漱见他这样,心下明了,他握住她的拳头,不想中毒已深的人,毒素擞身,喘不过气了,她将自己的小白貂褪下来,披在他的肩头,刚披上时,只见牛翚挣道:“这儿有我,你快去吧,去救要紧的人,不要枉送力气给我了。”
殷漱犹犹豫豫,扶他靠柱,好不容易走了一步,转过身,把小白貂往他身上拉紧,心头挣扎,转身离去了。
当年,牛翚与李脆也曾挽了胳膊,逛坊上街,每每行得几步,就会被一簇一簇倾慕的女妖给围住了。李脆道:“翚兄,我不妨看一看将来的嫂子。”牛翚挽了他的胳膊,分开人众时,只见一个矬脸男子靠着墙头,肩头裹着席子,身后十条棍棒搭成窝,窝前铺着一条粗布,粗布上摊着数十把蟹扇,扇柄的字体还带着标签儿,却原来是人间有名的书法家,此落魄的男子靠卖扇赚钱的。李脆看了,想起旅游时,见过几眼,却认的他,走出人丛,大声喊道:“侯老,多时不见,你怎么在此歇脚。”侯觉道:“脆弟,你缘何在这里啊?”牛翚道:“你既是李脆的朋友,那就同我们去吃杯酒,叙叙旧事。”侯觉道:“两位兄弟,烦等我一下,且待我卖了这些扇,赚了银子,亲自请客。”牛翚道:“没耐心等你,马上同去。”侯觉道:“没奈何,兄弟,此些都是我的衣饭碗。两位兄弟先行一步,我卖完扇就去寻兄弟。”牛翚没耐性,把侯觉看的几眼,也看不通。李脆道:“我们都是夹着钱过日子的人,今日不去还有来日,侯老自便。”侯觉拱手相让,围观的人,看个热闹,一哄而散。
后来,李脆帮助侯觉,举荐侯觉去水舍见自己的老爹。之后,李脆与牛翚因为侯觉的事闹崩。最后,侯觉谋害水舍,赶走老舍王,牛翚见他凶猛,只好陪他演。
当下,牛翚的命也要被收拾了,他最后看一眼李脆,寄了想念和悔意,慢慢阖眼,化作一团烟了。两人转弯抹角的百年都漾在空中飘荡了,过去桩桩件件,尽作南柯一梦。
殿外的闪电像是夜空的鞭子,狠狠地抽打着殿脊。
彼时,南荣朵和马秸秸还要攻杀殷漱,却才回头,看见一个长发缠地,阴气乱飘的女人,白裙一弯就要擒南荣朵。马秸秸直瞪眼睛,转身想跑,那女鬼就是那晚说自己喜欢文物的女子,她缓缓飘去,鼻梁一开,冒出一条花绫,钻入马秸秸的鼻孔,顷刻之间,马秸秸的头被扭落在地,鲜血淋漓,活气正盛,睁着活眼,还嘴呼救!
霎时,桃花神殿晃了,整片地面疯震,慢慢裂开,沙石落鼎,众人也跌进一只巨大的圣鼎之中。
圣鼎之上侯觉笑道:“你们既入我鼎,就别想活着出去………就凭你们也想斗过我的闻床怪……”
众人落入圣鼎不断地呼救,圣鼎爬出更多的闻床怪,血雾之下的闻床怪们咬住一具身体,就疯狂拖吃起来。众人的死状十分凄惨,有的悲晕过去,有的被吓傻了,有的撞鼎而亡。
这边,圣鼎之下的殷漱找准时机,将四散的分锤一收,飞锤游刃有余,上下一晃,前后一转,变作盾墙。
众人转头看去,无处逃窜,拥挤进盾,纷入盾阵。闻床怪隔着盾界爬动,触不到仙肉,弹跳起来。
夏芎芎的嘴像喷溅的火山口,吐出血雾,血雾弹着盾头变作吊眼蚁。殷漱将夏芎芎引至盾门,夏芎芎掀起阵阵的妖风,放出更多的吊眼蚁,盾阵惊现密密麻麻的吊眼蚁,自上落下,沿着鼎柱,刮起血雨腥风,无数血花入睛。
鼎下神仙居的仙人见一簇吊眼蚁,爬上盾光,施展术法,将每一只吊眼蚁都夹进盾道,吊眼蚁上蹦下晃,蹦得老高,托地旋起一阵又一阵的腐味散至空中。
那越来越多的血蚁淌进盾阵,浇足浇膀,个个惴惴不安。
“咻……”一声符响,半空出现一道最亮的仙符,渡厄星君踏着紫雷而来,众人俱是一喜。
夏芎芎跪地一吼,甩出一道黑瀑,缠上四散的仙人,那些神仙居的人倒在地上,苦痛起来,翻身不起,黑瀑“哗啦哗啦”越裹越紧。
渡厄星君见一道黑瀑扑面袭来,凌空抬脚,腾空下来时,脚下一片紫雷炸开,夏芎芎被自己的黑瀑压住了。
连山奈道:“殷漱,我找到了,渡厄星君说仙民被闻床怪咬后会变成活尸,要用观音舌参去治疗,还差桃花神的舌灵。”
殷漱递给她一枚桃花神的舌灵。
“殷漱,原来在你这儿,这就是观音舌参吧,”连山奈从怀里掏出一只凝化的老粉牛,老粉牛变成一坨红土。
渡厄星君本来不想插手欢都的事情,不过袖手旁观又袖手不下去道:“三危河沾染桃花神的怨气,怨气化成鬼公盏,舀水浇土须用鬼公盏。”
连山奈点头,门口进来一帮连府兵,拉着一只巨大的鬼公盏。
渡厄星君看一眼殷漱,那一眼大抵是觉得,她这人怎么这样,好歹自己替她办了一件事,自到现在,也不说半句谢谢言语。
连山奈道:“它们长得真难看啊,不过,长得好看的,可以欠人人情不还,殷漱,你不用还我人情。”
殷漱把舌灵埋进红土,红土置鼎,刹那间,桃花盛开,一朵朵桃花似燎原火焰。
那两弯娇俏的黄眉微微上挑:“我们将这些人救活了,再把他们送回家,他们身上全是窟窿,身上一个子儿也没有,伤得也不轻,能买到好药材治伤吗?算了,就当本小姐积善行德,给他们垫着吧!”
渡厄星君的眼边竟噙着一丝疑惑,见殷漱仍无一应,好像给着她谢一声自己的机会。
只见“咣当”一响,数千只灵锤奉令而出,将闻床怪的头绕晕了,千锤万钉,钉上闻床怪的手脚。
当下,圣鼎一倾,倾出鱼皮珠,珠珠稀释血雾似一群轻盈的化蝶,在众人的头顶绽出绚烂白光,净化被怪咬裂的伤口。
白光罩住圣鼎的闻床怪,闻床怪都不动了。
那些吊眼蚁霎时化成斑斓红烟了。
连山奈看见墙壁处被绑着的百里浪,上前搭话:“骚狼,你想我帮你解开吗?”
百里浪道:“大小姐,你快帮我解开,不要说废话了。”
“大小姐,你从哪里找来的水啊?”百里浪松绑,就地起身,踉跄几步。
连山奈道:“这是女孩子的秘密……谁让我有琉璃粉珠百毒不侵呢?”
百里浪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跟渡厄星君临阵脱逃是去观察三危河的地形和特征了吧?是不是按照殷漱的嘱托去找制怪水啊。”
连山奈道:“是啊,我真的在三危河的尽头找到了,还是在渡厄星君的帮助下,成功找到许多的鱼皮珠呢!”
连山奈打量着:“这座桃花神殿好像变小了。”
百里浪道:“那是你的恐惧大了呗!”
百里浪道:“你们杀了侯老吗?”
连山奈转身要走:“什么侯老?”
“哎呀,”百里浪急道:“那个糟老头子在那儿,我去擒他,把他杀了。”
放松时,鼎壁的侯觉就要逃走,没想到被连山奈的挝子甩去一遭,侯觉摔下圣鼎,一命呜呼了。
突然,数只青铜罗汉攻向连山奈,百里浪顾不得连山奈的意愿,拉她就要奔离。百里浪把“桃花运”扔去,青铜罗汉像不倒翁一样的晃。
谁料,百里浪腿脚一软,额头撞墙,青铜罗汉蛮力抓上他的胸膛,只见百里浪的胸口迸出鲜血。
连山奈去拉他时,被他吓了一跳,见他倒地不起,满胸都是血,扑身过去:“百里浪,你怎么样?百里浪?”
好半时,百里浪晃头,靠着柱子,从怀里掏出五只替他挡了活尸攻击的上上签子:“大小姐,我没这么容易死啊。”
连山奈拍了拍他的头,她的身后有一只青铜罗汉蹿出咬她的面颊,眼看要咬住她的面颊,却被方才那一只爬满癞蛤蟆的青脸的闻床怪给甩飞了,而癞蛤蟆化成一摊血。
那些青铜罗汉与挝子较半天劲,挝力疲尽,旋回之时,一地迤里斜血,连山捡起了地上的一只沉渊勿忘铃。在颓颓的光下,只见一抹红红的光亮舒展着,自融进殷漱的蛛蛛里了。
这时,殿外又有一波连府兵来到桃花神殿,长枪乍现,忽明忽暗,连府兵如同一群猛虎下山,身披铠甲,勇猛无比,军威凛然,势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