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见瑄的目光轻轻落在李觅的头顶之上。
李觅是太医院唯一的女太医,萧见瑄记得上一世这人仗着自己,弄了一个女子太医院。
李觅的眸光深了又深,这脉象走向愈发的混乱,像是有一只猛兽藏于体内,搅浑中规律的脉象。
她咬着牙,收回手,“殿下外伤已愈,但这脉象着实混乱,我医术有限,只能写信请家师来帮六殿下调养。”
萧见瑄挑眉,“家师?”
“对,臣师从元问怀,但家师早已隐退,臣也不敢保证能够将家师请出山。”
李觅回道。
听到下一句话,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请不出山,就不出山吧,为何要为难别人。”萧见瑄淡淡道。
安吉和李觅皆怔愣,不知该如何回,两人双双对视,有种不知所措的无奈之感。
“看也看过了,告诉父皇,我很好,很感谢父皇的关心。”萧见瑄在两人不知所措的目光里离开了。
两人两两对视,心凉了一半。
李觅就没见过这种病人,完全不把自己的病当回事,“安公公,真要像六殿下说得那般回禀陛下吗?”
安公公也是敢怒不敢言地问,“李太医,咱六殿下严重吗?”
李觅顿时沉下脸,“她的脉象走向是必死之路。”
只是不知道会是哪一天,或许是很久之后,但也会是明天之瞬。
一根毒针入五脏,随着萧见瑄的变化而变化,埋下一颗随时爆炸的火药,即使现在好生调养,十年八年都是极限,更别说萧见瑄这性子,压根看不出一点求生的欲望。
一股子要死不活的无力感。
李觅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
天已经开始蒙蒙昏暗了,而几个一二品的大红官员却被静静地召进了皇宫,安吉回去的路上正巧碰上了。
全是南昭内阁的阁员。
首辅梁静风,次辅江春之,阁员张石青,安林玉和刚上任三年就接连升官的高严。
无不是从国子监出身的寒门学士。
五个人却分属两个不同的党派。以梁静风为首的大皇子党,而江春之则是三皇子的老师,是个实打实的三党。两个人此时被一同召进宫内,心里的猜测翻了又翻,很快就约莫着有了模糊的猜想。
梁静风是个六旬老头,梁贵妃之父,也算是大皇子名义上的祖父。名字起的是清心寡淡,但与他共事的同僚莫不被他暴躁的脾气打退过。哪里是静风,怒风都没他暴躁。
就连大皇子也时不时会被怼倒。
江春之则要比梁静风年轻许多,倒还留着年轻时的几分姿色,气质儒雅,遇事严谨,颇得人心。
“不知道陛下宣我们进宫有何事。”旁边的安林玉忍不住开口。
张石青沉了沉眸子,没应声。高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江春之眯了眯眼睛笑道,“陛下此举,自然有陛下的安排。”
安林玉讪讪笑了笑,“是,张大人说得对。”
“青州百姓流离之事,陛下又不是睁眼瞎,哼。”梁静风在一旁若有若无的讽刺。
“哦,原来如此。”安林玉似懂非懂地点头,横肉的脸上呈现着谄媚的笑容,他和其他四人出身截然不同,其他四人多多少少那都是在书海里浸泡过的,即使是梁静风,别看人家骂人的时候,难听的话一套接着一套,可人家确实是南昭第一状元郎,十年风华,难出其右,礼乐书数不在话下。
可这安林玉,文官里数不到前五,武官里也排不到前三。但他算文官里打仗好的,武官里文采还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他可是兵部尚书安承森的嫡子。
要说兵部尚书,那没什么,重要的是安家,这是唯一一个历经虞国、昭国却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已经繁荣三世。
从安林玉祖父开始,安家在朝堂就已经稳如泰山,根如磐石。
因此其他四人虽对他得位不正颇有不满,但却从不忽视,也不能忽视,无论是安林玉还是安家,若能争取到这种庞大的世家支持,那犹如增添猛将,倘若争取不到,也断不能使其沦为对方的助手。
因此,安林玉每一次问话,张石青和高严都低着头不说话,任由两个党派头子在一旁说道,还唯恐祸水临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