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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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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停晚还是有些后悔,他今天有些强势了。他不该逼着郁熠朝陪自己来大牢里审向二柱,尤其不该穿着官服去!

虽然不知道郁熠朝为何将身份隐在华宿之后,但是他不愿意暴露肯定有自己的商业考量。

可是林停晚上午情绪上头忘记了,这个人曾经也是熟读四书五经,原本能够考取功名,真正靠自己才学平步青云的。和自己这种歪门邪道且玩弄权势的人不一样。

可是自己这样的人竟然能穿着官服在他面前大摇大摆。

回想起郁熠朝看着官服那痴迷的眼神,林停晚内疚地吃不下晚饭。

夜里县牢周围寂静一片,野草长满了高墙边的空地。晚上下起了濛濛细雨,一块块碎石铺成的路上长满粘腻的苔藓。

林停晚心不在焉想着上午的事情,手一松,郁熠朝的袖子从他手中滑落。他心中正烦躁,无意识地握住了郁熠朝的手。

郁熠朝:“!”

他单知道华宿除了有点商业本事外,还是万花丛中过的情圣,没想到他的建议竟然奏效这么快!

被门口守卫拦下后,林停晚看也不看拿出一块黄澄澄的令牌。

进到牢中,郁熠朝忍不住吐槽:“你拿着太子的随身令牌出来使用,也不怕引来麻烦?”

林停晚回头看他一眼,另一只空着的手上去就把他的蒙在眼睛上的布摘了下来。

“湿了,伤眼。这里光线不亮,受不了了就闭上眼睛,我一直拉着你。”

他的手滑过郁熠朝高挺的鼻梁,动作间露出深邃的眼眸。

“好。”他沉声回答。

林停晚继续回应他的质疑:“啧,太子才没时间用这个。”

“你有时间,陪陪你妹妹。”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郁熠朝,“别让她天天和太子厮混在一起。她又不是不知道江承璟的身份。”

郁熠朝心想,我哪来的时间陪她。

“郁府的事,我向来不关心。”

想到郁又宁她那势力的老爹,林停晚不禁叹息。

穿过阴暗潮湿的过道,他拉开一道破败的铁门,生锈的链条叮当作响,铁门对面,是黑暗的台阶,绵延向下。

林停晚吹开火折,认真地看着郁熠朝,正色道:“那你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伴君如伴虎,江承璟再单纯也是个老虎,何况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是当今太子。郁又宁但凡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都有可能牵连到你。”

郁熠朝的脸色在火光的照耀下不甚明朗,光影交叠,投射出他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和平时总是不见天光,但是尤其长而浓密的眼睫。

“要是有什么事情,还需要通过郁又宁来闯祸?你不是最有经验?”

林停晚语塞,“这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郁熠朝反问,“你不会闯祸还是我们关系不近?”

林停晚嘴张开又合上,发现被郁熠朝绕进去了,他撇撇嘴:“净说歪理。我好心提醒你,江承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嗯,我知道。”

“但我从不想象太子。”

林停晚无语了,拉起郁熠朝沉默着往下走。郁熠朝对林停晚太熟悉了,他的言语、他的反应、他的心绪转变,每次只要郁熠朝想要逗他,都能拿捏的死死的。

为了防止真的把人气跑,他适时转移了话题。

“为何今晚来见向二柱?”

两人已经下到阶梯最底层,向二柱的牢房在最里面。

“因为五天后他就要被处决了。”

“这么快!”

“本来刚开始只是怀疑他是被推上来顶罪的,现在看白水县衙门这个杀人灭口的速度,怕是能确定十之八九。”

“你要为他脱罪?”

关押向二柱的牢房就在不远处,“如果他没罪的话……”说罢走进牢房。

向二柱听到声音没有丝毫动静。他奄奄一息地躺在靠墙的草堆上,牢房里充斥着肮脏的排泄和凝结的血水,林停晚想将郁熠朝制止在外面,晚了一步他已经迈了进来。

林停晚蹲到向二柱面前,后者已经饿晕过去。他面色脏污憔悴,本就瘦削的身子在牢中饱受折磨,现在只剩一把皮包骨头。从相貌看来,他不及弱冠,当是和江承璟一般的年纪。

林停晚用巴掌拍在他脸上,一击一击之下,将人唤醒。向二柱眼皮像是缝住了,艰难开合,他的眼珠在迷蒙中扫过林停晚,看到郁熠朝时逐渐清醒了过来。

林停晚给他喂了些水,等了片刻后将一碗稀粥放在他面前。太久没有进食的人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但是向二柱将头别过去,丝毫不理会。

他已经没有了生的欲望。

郁熠朝见此情景,说道:“我们既然可以穿过牢中重重阻碍来见到你,也可以保下你。”

向二柱的眼珠转了两圈。没有说话。

“五天后你就会被处决。”林停晚说,“哦,对了,因为你一直拒绝交代犯案细节,赌场里的其他人都按照你的共犯抓进了大牢。”

向二柱半阖的双眼睁开片刻,又无力地合上。林停晚看到他的反应,知道自己赌对了。

郁熠朝沿着林停晚的话深入:“奉将在逃跑的路上被打死了,还有欢宜苑的那位姑娘,也被抓进了大狱,明日问斩。”

向二柱终于绷不住了,他挣扎着起身,嘶哑的嗓子重复着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她没有……别抓她……”

林停晚见他逐渐起身癫狂,伸手按住他的胸口,居高临下地质问:“谁指使你的?”

向二柱眼中刚燃起的火焰转瞬成为了一堆灰烬,他翻身躺下,闭上双眼,不再说话。直到两人离开也没有吐出一个字。

白水县衙门将向二柱看押的十分紧,即使有太子御令,也只能招摇撞骗、悄无声息地来此停留一盏茶的功夫。

出了大牢,走在碎石的路上,雨还在细密地下着,两人冒雨离开。

“奉将是什么?”林停晚不解。

“十赌九骗,为了钱财,赌徒无所不用其极。你可听说过千门八将?”

林停晚摇头。

“千门以骗为生,千门中的老千,分为上八将和下八将。上八将分别为正提反脱,风火除谣,这是千门八将。下八将为撞流天奉,种马掩昆。奉将,你可以理解为利用美人计来骗人。”

“那你说的奉将和欢宜苑的女人是同一类人,你在诈他?”

郁熠朝沉淀片刻,回答:“从向二柱的反应可以看出两点:首先他不知道赌场的规矩,或者说赌技不深入,嗜赌时间短,因为他对约定俗称的赌规没有反应,他听不懂。其次,他认识欢宜苑的女子。”

“也可以看出他心地不算坏,至少不想连累其他人。”林停晚想到他听到诓骗他的话——赌场被抄,赌徒被捕后的微妙反应。“现在可以确定,有人许以利益,让他顶罪。”

郁熠朝犯了难,“可是你看他那视死如归的样子,嘴严实的像河蚌一样,根本撬不开。他不想活了,别人又有什么法子救他?”

林停晚被郁熠朝奇怪的比喻逗笑了,“泾关不是不沿河靠海,你见过河蚌?”

“我只是住的偏僻,又不是不出门,林大人觉得我是个乡巴佬?”

“没有,没有,阿朝一向见多识广。”林停晚笑得露出了虎牙,忙摆手澄清,拉回话题,“所有要找到他被威胁或利益是什么,才能突破症结,按图索骥找到背后指使之人。”

可是该去哪里找呢?欢宜苑的女子又是哪一个?

林停晚好不容易做一次好人,陷入一筹莫展之中。

他感觉手被郁熠朝牵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去哪?”

“我突然想起个事情,走,去验证一下。”

雷声渐起,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转瞬间倾盆大雨落下,雨势转急。两人被困在了欢宜苑。于是林停晚找老鸨点了一个四楼的雅间。

“公子,要钦点哪位姑娘啊?”老鸨极力推荐中,“我们这里罗敷今晚有空的。哦哦,两位公子是吧?那个绾绾也是头牌。”

郁熠朝在他身后笑出了声,林停晚瞪他一眼,后者立刻憋住。

“一个也不要,我不喜欢女人,别让人来打扰!”

“啊,男人我们这里倒是没有……”老鸨的声音被落在身后,仍遗憾地推销着。

林停晚拉着郁熠朝上楼,一路上他明显感受到后者憋笑的辛苦。于是刚进房间,他便将人按在门板上。

林停晚恼羞成怒地威胁:“再笑,出去淋雨!”

在极近的距离里,林停晚能闻到来自对方身上馥郁清新的味道,可能是沾了雨水,药的味道淡了,草的清新更浓了。

郁熠朝停息片刻,眼眸微阖,声音低沉,“我要去找刚才那个老鸨投诉,说店里的‘晚晚’待客不周。”

林停晚完全没料到有一天会被郁熠朝调戏,他满脸涨红,耳朵都快滚烫地淌下血来,还是强壮镇定地盯着郁熠朝,一字一顿挑衅回去:“好啊,那你现在去找老鸨把我换了……”

欢宜苑从未有这样安静过,四楼的雅间最贵也确实物有所值,因为关上门后,真的很隔音。整个屋子里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关着窗,连雨声都听不到。

郁熠朝不知为何两人陷入了奇妙的对峙,但是他预感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发生一些失控的事情,于是他抓住消磨殆尽的理智,轻飘飘地哄对方:“不换,你是头牌。”

林停晚瞬间撤去力道,顺着郁熠朝给的台阶立马下去,边转身去开窗边说:“可以啊,郁熠朝。这么多年没见,你现在赌嫖都很熟练。”

窗外的雨声如期而至,打在屋檐上、叶片上,敲击出清脆的旋律。湿冷的空气袭来,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和草木的沉沉香味,一下冲散了屋内的旖旎。

郁熠朝被诬陷了也不解释,只能坐在桌边将菜单翻来覆去地看,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林停晚想到半夜下着雨,郁熠朝还要陪着自己东奔西跑。他是来参加商会的,不是来破案的。于是贫穷的林大人一咬牙:

“吃夜宵么?随便点,我请你。”

郁熠朝质疑地望向他。

“作为你给我提供线索的报答。”

郁熠朝在见到向二柱并诈到欢宜苑的时候后心里总像是有一根抓不住的绳子,有个答案在他面前路过,他没有抓住。直到林停晚说出“他心地不算坏”时,一个老人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我可怜的儿!我儿最好心了!”

白发苍苍的无腿老妪无助地哭喊着。

他试图来到欢宜苑抻出里面的线索,却被告知一天来赌场的人不说上千也是成百,而且这些人流动性强,来一次两次根本没人关注。

“此人看上去憨厚老实,很瘦,不像会赌的样子。”

“公子,最近齐纪县发了水,当官的为了政绩把水都引到最穷的两河村,那个地方三年一次大洪水,两年一次小洪水,年年都有流民。今年格外多。你说的这样的人啊,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都是走投无路想着来赌一把绝处逢生的。要我说啊,还守着村里那破地方做什么……”

林停晚截断老鸨话头:“那些流民都在哪里?”

老鸨一指北边,“喏,都在北边城外,为了商会,衙门可是出动了许多人看守的……”

欲去往城北的两人被骤然转急的雨势拦住,只得在欢宜苑里点起了菜。

既然要请客,那便要大气。林停晚将大权信任地交付给了郁熠朝。等菜之际,他听到对方问:“阿晚,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林停晚:“不当问,别问了。”

郁熠朝无奈一笑,“为什么要救向二柱?”

在白水城,白家一手遮天,连皇帝都难以奈何。断案儿戏,权贵全凭阿谀奉承,这里的冤假错案和流民一样,怕是数不清的。这一例被林停晚遇上了,之前的呢?之后的呢?

林停晚沉思片刻,他知道郁熠朝的意思,他管不了也管不尽。久到郁熠朝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缓缓开口:

“阿朝,你知道我从小就没有什么大志。现在也是,我走到这个位置,不是有多么厉害,而是我把仅有的小聪明全用在了玩弄权势上。我不是一个好官,甚至算不上一个好人。”

“但是在你面前,我还是想装一下。”他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向郁熠朝,“毕竟你也算我的半个师傅,我学着你之前的样子,你小时候教给我的那些善念,我其实都学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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