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接收伤残

看着梁七和五哥、六哥他们勾肩搭背地走远，有说有笑商量着买什么回家，朱令仪有一点点落寞划过心头。

她是没有什么家的。

不管是山里的，还是京城的，县城的，对她来说，其实都不算家。

没有家人的房子就只是窝而已。

没有梁七和丁姐夫他们这些人的牵挂，没有花钱怎么让别人都挑不出错的烦恼，没这么甜蜜的负担。

算了，人忙起来就不会乱想。

朱令仪起身去了掌柜专门的屋子里，把伙计们的钱总账算出来，早点让人发下去。

其实，随身宝都帮着列好表单了，石掌柜那也有每个人的支取申请记录，大家来她这走个形式，只要她点头，就能去石掌柜那填数字，按手印，领钱了。

朱令仪自己忙着准备回程，一直关注她的傅谨也在悄悄和皇帝商量着，还跟她有点关系。

“。。。如今，内卫里因任务负伤而不得不退出外务的有一百一十三人，这些人还能安置在内务上，负责守点，传递消息之类的；

还有三十八人因伤致残，生活能自理，能安排守点，但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影响速度，万一有打斗也没法避免二次伤亡；

此外，还有九人无法自理生活，需要靠人照顾。”

“这些主要是今年尤其是下半年针对清剿乾朝余孽的时候产生的人力战损。”

傅谨的意思，往年的惯例是安顿在皇庄上，或者训练新人，或者安插在某处收集消息，有就有，没有全当养老了。

而战损人员年年累积，能排上号安置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是自己想法子拿着抚恤金过活了。

内卫不是死士，他们很多人是有家的，有的也需要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得考虑一家子人的生活。

如今，朱令仪倒是给了他启发，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安置的可能。

他建言道：“朱女侠这里算是咱们半个自己人，跟她聊天的时候，我察觉她并不仅仅是想走出从明阳山到京城的一条商路，她应该是想在这条路上建立威信，清楚障碍，未来除了行商，可能会押镖或者邮递往来这方面也有想法。”

不然，一个行商之人，完全没必要一路如此大张旗鼓地碾压过来，所经之处，无不知其大名。

商人讲究和气生财，能用钱解决的，肯定是吃点亏也拿钱买平安，没有像朱令仪这样的，不但倒抓钱，还把人都收拾了。

这种方式，要是不想给自己树敌，就只有全方位碾压，让对方彻底支棱不起来才行。

俗话叫做：闻风丧胆！

这才是朱女侠要的效果。

“你是打算效仿，还是？”皇帝对自己这个部下还是比较了解的，此时看他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哪会不知道他想什么。

傅谨尬笑一声，“咱们内卫都是精细人，哪儿会像她那么行事粗狂啊，效仿不来，效仿不来。”

他的意思么，明谋罢了，直接跟女侠商量。

想来她这一路上要铺设的点还需要人手，与其找一些不靠谱的，不如从这些伤残内卫里选，毕竟他们只是行动方面受到影响，但其他方面的素质强啊。

各个能写会算，记忆力好，办事用心，虽然不敢说忠心耿耿，毕竟主要还得效忠陛下，但也不会去背刺啥的。

而且，他们也有安排打点各种事情的经验。

要不是他这里实在太多，安排不过来，他还舍不得这样的人才呢。

最最关键的是，朱令仪这个人看似钻钱眼里，实则对钱看得并不那么重，算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人，还算半个内卫，这才让他放心把人安排过去。

皇帝手指拨弄了几下御案上新打磨出来的炫彩的珠子，啧啧，据说这些珠子的原石应该来自明阳山另一侧的燕国河床上。

呵呵，指不定什么参王也是燕国山头上的，唔，也对，山这边就叫明阳山，那边就叫翠阴山，反正都是一座山。

对于这种挖别人家的宝贝肥自己腰包的行为，他乐见其成。

损失的不是自己就好。

“你去跟她说，朕的令牌也用顺手了，人也收了吧，另外，三年后，她这条路上的买卖，朕要抽三成。”

内卫的牌子是那么好用的么？

吃了朕的，不得给朕吐一些出来？

哼哼，就是今晚上睡哪个妃子都得算计一下的皇帝，怎么可能白让人嫖？

***

朱令仪虽然有些无语，但也不排斥接收安置这些伤残内卫。

她自己从前就是小队长，当然知道安置受伤致残战士的必要性，况且，傅谨说的有道理，这些人的素质毋庸置疑，比外面找的好多了，而且，除了可能会是皇帝的眼线外，她不用担心别的。

至于皇帝眼线，她只挣这点小钱钱，又不违法造反，没啥好担心的。

朱令仪不客气地筛选了一番。

她选了一个内管事，一个外管事。

内管事叫陈济，每月十两银子，主理包括京城的铺子，宅子，以及田庄在内的一切大小事情，包括她这个东家交代的一切私事。

至于助手，陈济可以自己挑选，两个三个随意，待遇三两银子一个月，如果有奖励额外另算。

外管事叫魏无涯，很有杀手气质的名字，人也是，一只眼睛受伤成了独眼，戴着一只眼罩，看着能止小儿夜啼，但这个人却是心细如丝，很擅长安排各种事项。

朱令仪给到他十五两银子一个月，毕竟外勤更辛苦，让他负责安排出行等事项，主要跟着她行走。

助手也可以自己选，四五个都行，五两银子一个月，有奖励的话另算。

此外，沿途置办的落脚点也安排了几个人，都是重伤致残的，每月二两三两银子不定，可以带家口一起，能干活的都可以拿月钱，七八百文到一两，这里不需要他们做太多，只要照看好院子，他们来需要落脚的时候不至于冷锅冷灶，有人安置打扫、喂喂牲口就好。

朱令仪给了两个管事很大的自主权，预支的备用金也不小气，两人上任第一件就是安排她们这次回程事宜。

对陈济这里，商铺的账目，库存（最后一次她没少私下填补仓库，往后有人接手了，就不好操作了），现有人员，京里的宅子，城外的庄子，以及她在东明县的地址等。

还有几个可能会交往的人，比如孙澄和几个被她收拾过的杀手，如果上门，可以怎么接待等等。

至于魏无涯，这里就是安排整顿出行的车马人员货物，路线选择，沿途打点，以前都是她从头盯到尾，如今也甩手了。

不愧是内卫出身，只要事情交代下去，钱支给他们，办事能力比石掌柜强几倍去。

石掌柜有他的好，但能力确实差距很大。

比如现在，魏无涯接受第二天就来到她，直接问：“这些跟车的伙计，咱们以后是打算长期雇用，还是临时召集人手？”

朱令仪还真没仔细打算过，她坦言：“这次是第一回，还没想过以后。你有什么建议？”

魏无涯就不奇怪了，毕竟东家人还小，点头道：“我去了解了一番，他们大多数人还是会以回家务农为主，偶尔出来见见世面是可以的，并不愿意长期奔波在路上，甚至冒着生命危险。”

“如果您打算长期保持这条线路行走，我建议咱们这次就挑一些没有负担，愿意在路上行走的人手，先培养起来。”

“也行，至少赶车的师傅不能没有。”如果下次出来，百八几十辆车的赶车人都凑不齐就麻烦了。

魏无涯手上也有一千两的备用金，得了首肯，他自己就去挑人了。

***

内卫么，很多时候办事需要职业掩护，什么挑担子的小贩，卖菜的农民，甚至要犯的乞丐，卧底江洋大盗，只要需要都得去做。所以，赶车、行商护卫对他们来说最简单不过，还有钱拿，就算只剩一只胳膊能用，都抢着报名。

他找了三个助手，毕竟在外行走线路长，事情多，人少了不够用，还挑了十几个随车的护卫人手，虽然都是这里那里多少有些残疾，但都不耽误骑马赶车，该有的身手也不比大户人家的护卫差。

就算如此，在需要速战速决，灵活机动，甚至来无影，去无踪的内卫里还是落了下乘，不得不退出任务。

他们都曾经是骄子，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不会因为伤残而自卑自怜，都积极地想法子养活自己，而不是靠着可怜的抚恤金过日子。

朱令仪一一见过人，强调了自己的纪律要求，待遇，剩下的，随魏无涯安排就是了。

“货都打包好了，路上人马需要的吃喝粮草装备也都齐了，路线的话，想跟您再确定一遍。”

魏无涯拿着一份手绘路线图找到朱令仪，他甚至还用沙盘堆了一条简略的线路模型出来。

朱令仪佩服啊，她指这通城驿附近，“这里咱们买了个大杂院做落脚点，有点匆忙，买了一对老夫妻在看着，还有两只不错的看家的大狗。”

又介绍了下青州驿附近的落脚点，这些石掌柜也知道，此外她亲手把一个个自己“打过的重点”插上小旗子，解说了缘由，甚至那些地方自己当时没有细追究但可能存在问题都点了一下。

“咱们是一走一过，不是占山占道为王，只要不妨碍咱们通行，很不必鱼死网破，但如果对方不识趣，那就片甲不留！”

说着，她的手指在几个地方重重点了点，比如二道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