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看着主动接锅的粱易十分无奈。
她不了解京城的情况,不想贸然出风头,尤其是在时家人面前。
偏偏粱易把她点了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苏言观察时晏礼片刻,走上前说道:“殿下,雨娴姑娘给出的信息有限,或许时公子更能明白。”
时晏礼面露难堪之色。
粱易乐呵呵道:“晏礼不常在外走动,他不懂。”
苏言:“……”
粱易不仅主动接锅,他抱着热锅时,苏言分明能看到他兴高采烈的脸。
苏言无奈,只好问道:“衙门为何认为静容可疑,可是找到证据了?”
“没有证据,但是……”雨娴不敢抬头,低声道,“静容曾被少爷欺负过,少爷不肯认账,夫人很不高兴,这两年静容的日子不太好过,她偷偷做了少爷的……小人,埋在树下,被发现了。”
巫蛊之术在大周朝是严令禁止的。
大周朝的天子臣民崇尚天意,巫蛊之举大逆不道。
就算此事发生在普通人家,性质亦很恶劣。
时晏礼和粱易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唯独苏言一脸无所谓,接着问道:“少爷是两日前失踪的,他外出常会去哪儿?身边的小厮怎么说?”
雨娴答道:“少爷不太爱读书……那日他是独自离府的,身边没跟着人。”
雨娴的回答十分委婉。
苏言又问:“当日静容在做什么?”
“她在府中与我一起,所以我明白,她绝对不可能去害少爷!”
苏言说:“有可能雇凶?”
“我们做丫鬟的,哪有这么多银子?”
这也不好说。
苏言解释道:“恐怕是你家老爷夫人早就看不惯静容,这次不管是不是静容做的,他们都不想放过她。”
雨娴神情悲戚,她显然已经想到这一层。
苏言安慰道:“实在不行,我们帮你去找找人,说不定少爷还好好的,现在你们不是只找到了钱袋吗?至于静容能不能活下来……就得问他们了。”
苏言光明正大把锅甩给粱易和时晏礼。
时晏礼心虚道:“可静容毕竟做了小人……”
“还好吧,”苏言说,“如果静容当初真是被强迫的,没真扎上去已经很好了。”
时晏礼:“……”
粱易莫名觉得苏言的话有些道理,虽然他从小到大接受的观念都是皇宫中的所有人都是他的仆人。
粱易问雨娴,“静容真的什么都没做?她当初也不是为了往上爬?”
“绝对不是,”雨娴轻声抽泣,“殿下去打听打听便知,我们家少爷脾性……总之,院中的丫鬟躲着他还来不及,怎会主动送上门?静容已有相好,是同她一起长大的,夫人原本已经准她攒够钱赎身,再有一年她就可以走了,没想到少爷看中了她,嚷嚷着要娶她,夫人这才生气了。因为静容,夫人常和少爷吵架,夫人想把静容送走,少爷又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但留在身边就要……静容心心念念的人也已另娶他人。”
程剑不会只对一个婢女感兴趣,夫人更不会把婢女放在眼中。
静容被夹在二人之中,日子肯定不好过。
这种情况下扎个小人,苏言觉得可以理解。
时晏礼还在叹息,“无论如何,她都不该……”
时晏礼还没念叨完,就听到了苏言的声音——“扎小人有什么用?换做是我,就直接当容嬷嬷,拿针直接扎,变成刺客。”
时晏礼:“……”
苏言的存在放在京中很不同寻常。
但看看把她带来的粱易,好像就说得通了——梁易就不是正常人。
苏言笑眯眯地看向时晏礼,“静容是雨娴的姐妹,静容的事就是雨娴的事,时公子得管呐。”
时晏礼看向雨娴。
他似乎有顾虑,但很快又听到苏言的声音——“唉,男人呦……”
时晏礼准确地接收到嘲讽信号,他有些怕这个不张嘴就能说话的姑娘了。
“我知道了,”时晏礼道,“既然是程剑失踪,我们去把程剑找出来就是,衙门那边,我去打点,只先拘着静容,不会伤她。”
雨娴这才破涕为笑。
时晏礼虽然应下来,但他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
他读书时头脑就不太灵光,只会死记硬背,参加过科举考试,没能考出什么名堂。
时家上下都默认时晏礼不堪大用,如今连他自己都这样认为。
时晏礼愁眉苦目,看向粱易,“小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抗锅·粱易说:“无妨,我帮你一起找人就是。”
粱易已经应下来,苏言又想着先去衙门做个仵作赚银子,便也不多想了,静下心来找线索。
程剑是程老爷和夫人最小的儿子,自小受宠,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常年流连在烟花之地。
去年还曾重金买下花魁的第一夜,那时离他提出要娶静容只过了一个月。
京城中凡是知道程家的,都认得荒唐的程剑。
早前他离府会带两个小厮,去年开始,他嫌爹娘管得多,出门便不再带人了。
程家已派仆从去京城各个青楼找过人,却得知程剑两日前并未出现在任何青楼。
托程剑的福,苏言才有机会来到京城最大的青楼——燕春阁。
苏言兴致勃勃。
时候还早,燕春阁并未开门接客。
几人站在燕春阁门前,粱易和时晏礼一时不知该如何去查。
粱易下意识看向苏言,却听到她不断往外冒的声音:姑娘姑娘,漂亮姑娘,避开粱易去看姑娘。
粱易:“……,苏言啊,附近好像有采花大盗,你当心。”
苏言四处看看,裹紧自己的衣裳。
雨娴道:“这是少爷最常来的地方,离府前他曾提过来要燕春阁,但不知为何,最终没来。”
“燕春阁离程府有多远?”
“走路的话,大约一炷香就够了。”
“倒是不远,”苏言问,“途径之地可有奇怪的地方?”
“就是普通的坊市……”
粱易道:“我这里有京城舆图,燕春阁位于柳意坊,柳意坊很热闹,附近有两家有名的酒楼,还有乐馆。”
苏言说:“我们先在柳意坊找一找,再去程府,如何?”
粱易没意见,对他来说听苏言的就够了。
苏言看过舆图后,心中有很多疑惑。
在京城繁盛之地,谁会对一个富家公子哥下手?是为了财还是为了情?
若是绑架,为何不要赎金?
若图命,程剑的尸体又在何处?
柳意坊果真热闹。
除了粱易方才提到的地方,柳意坊内还有数个成衣铺、玉器店。
雨娴指着一家金银铺子说道:“这里的掌柜说曾见过少爷,少爷在此处买了金钗。”
苏言惊讶,“你家少爷随身带这么多银子?”
时晏礼说:“金钗常见,有何不妥?”
苏言:“……”
是她冒昧了。
“之后他去了哪里?”
“掌柜说,少爷那日看起来很高兴,拿了金钗就走了,是往西边去的,至于究竟去了何处,就不知道了。”
“钱袋是在何处找到的?”
“另一条街,离这里不远。”
听雨娴的描述,程剑的路线集中在柳意坊中。
苏言几人前往找到钱袋的街,此处稍微偏僻些,但附近也有不少商户,包括两家客栈,一家酒楼和一家茶馆。
客栈人多眼杂,或许会有目击证人,苏言几人到时,已有衙门的人在客栈查问。
还有几个衙差进了茶馆,几人问了掌柜几句,便围着一张方桌坐下。
他们开始谈天说地,一点儿办案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