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靖身材高大,拢着怀里的少年只露出一点黑色的发丝。
周珩望着姿势暧昧的两人,手中的拳头嘎吱作响。
心中的怒火如骤然喷发的火山,太阳穴一鼓一鼓跳着。
他语气满是寒意:“我说松手。”
立于不远处的男人不语,身体微微一侧,却将周颂遮的更严实。
人高马大的他面色淡然,嘴角对着周珩勾起一丝弧度。
只看他眉眼一弯,“周公子,幸会。”
占有欲爆棚的动作和男人嘴上冠冕堂皇的话形成及其强烈的对比。
就像一个进你家菜园子偷水嫩大白菜的小偷,被主人抓个正着还一脸挑衅。
周珩眉眼一跳,怒极反笑。
周颂却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手撑着侍卫的肩膀,忙探出头,“大哥。”
周珩面色一顿,话语硬生生滞住。
他神色缓和些许,一些话他可以对着别人说,但绝不能让周颂听见。
“你脚伤未愈,不要过多走动。”
转眼,周珩在面对侍卫的语气便冷上许多。
他皮笑肉不笑,“大哥与这位公子一见如故,很是想要交谈一番。”
周颂望望侍卫,又看看大哥。
依稀觉得两人方才并不像一见如故的模样。
只是侍卫声音又沉又缓,却针锋相对。
“巧了,我对周公子同样久仰已久。”
眼神交汇之际,两个‘情投意合’之人不约而同嗤笑了一声。
周颂心里一跳,莫名觉得有一丝不对劲。
他咽咽口水,有些紧张,“哦,你们谈话我不能听吗?”
周珩云淡风轻,“你还是先养伤吧,我们二人等会的谈话你定然不喜欢。”
虞靖眼眸微挑,眼眉弯弯:“是,我定会与周公子好好聊聊。”
言罢他转身面对少年,眉目含着层浅浅的笑意。
“我改日再来看你。”
只是转眼间,那笑意便深深沉在了眼底。
笑意就仿佛一层面具附在这张俊朗的面容之上。
周颂眼睁睁看着侍卫的笑颜的变化,只觉心里一跳,一股怪异蒙上心头。
不只是现在,侍卫今日的所作所为都让人周颂觉得有些陌生。
奇怪又陌生的暧昧接触,仿佛他们二人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一般。
明明他们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周府练武场。
周珩脱下外衣裳,挑剔的眼光从上看到下,扯起嘴角:“这位公子,请问尊姓大名?”
一身劲装的虞靖扯下腕间的缚带,换下了头顶那条红色的丝带。
他抬眸,犀利冷锐的目光直直刺向周珩,语气淡淡:“周公子叫我关南便可。”
那红丝带一出现,周珩便知道那是周颂的送的。
那样俗气的款式,亏得这侍卫能戴出门。
冷眼看着他将那红色丝带放入怀中,周珩嘴角渐渐抿直,冷酷的面容看起来不近人情。
短暂的沉寂之时,周珩手握成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攻去。
虞靖眼含阴鸷,煞气必露,眨眼间两人便缠斗在一起。
两人拳拳到位寸步不让,火药味激烈。
周珩一拳狠狠发力打在男人腰腹,虞靖冰冷的眉宇不见痛楚,反而咧嘴一笑,转手便回击在他胸口。
他讽道:“周公子怎不舍得用力。”
周珩刻薄笑了一声:“对你,我还不需要。”
虞靖闻言眼梢微红,面容更是乖戾。
周珩,上辈子他们可是打了不少交道。
虞靖想起上辈子的种种交锋,想起上辈子妹妹的惨状,方才极速跳动的心跳逐渐趋于平稳,那一丝怪异的情愫更是无影无踪。
周珩却暗自心惊,他自小跟着阵战沙场的伯远侯习武,动作利落有力,毫不拖泥带水,自认身上功夫不差。
可这侍卫却出手招招狠戾,极为心狠手辣。
骤不及防之间,周珩瞥见了男人眼底沉沉的杀意。
周珩乍然一顿,心中困惑动作却越发凌厉起来。
他十分笃定自己与这侍卫是第一次见面。
那为何这人对他会有如此之重的杀气?
周珩当机立断疾步后退,与侍卫拉开距离。
他黑眸深沉望着侍卫,确信陈述:“你恨我。”
虞靖挑眉一笑,目光森然却氤氲着层层冷色。
周府日后的掌权人,他前世最大的仇敌——周珩。
不能现在杀掉你,真是遗憾。
......
夜幕降临,墨色的天穹繁星点点,大树哗啦摇晃,在寂静的夜晚中的影子犹如鬼魅一般。
虞靖神情久违地带着不解。
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男人眉头微蹙,问:“十二,喜欢是什么感觉?”
只比主子大几岁、暗卫的中唯一早早娶妻生子的人生赢家十二:......
十二默默不语,从没想过自己身为暗卫还会迎来这等问题。
于是他很真诚的说:“主子,属下也不知晓什么是喜欢。”
“属下的妻子是爹娘安排的,成亲前只与她见了一面。”
“只是属下在外时总会想到她,而十五他们都说属下会笑的很开心。”
听完这些,上首的男人似乎并没理解,眉头依然紧皱。
十二顿了顿,泯于众人的面容出现几分难得得羞赧。
他清咳一声,“还有就是,属下还会想和她,和她睡觉。”
看着半晌不语的虞靖,他略带试探:“主子可是有喜欢之人?”
刚从周府出来,难不成是和周小公子的感情有了新进展?
虞靖看着手中的书信,明黄的灯光晃在他幽黑的双眸中。
他避而不谈,话锋一转。
“顺王可是打算进京?”
十二单膝跪在下首,“正是,他的党羽层层施压。”
“圣上无法,只能下旨邀各藩王进京,给太后贺寿共赏中秋。”
当今圣上登基十余年,理应说正是年轻力壮一展宏图之时,偏偏疾病缠身分外病弱,就连子嗣都薄弱,只有两位公主和一位皇子。
明面上朝中大事多由首辅和几位肱骨大臣处理,实际上是太后垂帘听政。
先帝的死突然又荒唐,并未留下遗诏。
当时后宫势力及其混乱,皇子各自势力复杂,但谁也想不到能坐上皇位的竟是最孱弱不堪的七皇子。
皇位之争有多腥风血雨都已然是过去,等当初圣上即位便让这几位皇子远赴封地,无诏不得归,顺王便是当初争位时势力最强的皇子。
今年竟然让这些争位失败的皇子全部归京,已然可预见京城日后必定狂风骤雨。
现如今离中秋还早,京城人却已然风声鹤唳,山雨欲来风满楼。
虞靖声音寡淡,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桌面。
“可知他何时动身?”
“后日便会启程。”
男人声音冷的犹如淬了冰,“盯好他。”
十二恭顺地点头,正要退下时忽的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有些踌躇,嘴唇嚅嗫。
虞靖站起身,手中的信纸放在火焰口,‘哗’便燃烧起来。
“有事便说。”
十二望着虞靖喜怒无色的脸,语调轻微:“主子,您与周小公子的亲事可是已提前定下?”
火焰燃烧的速度迅猛,如势不可挡的火龙翻腾扑跃,眨眼间便烧到信纸尽头。
等炙热的舔砥给感官带来痛感,男人丢下焦黑的信纸一角,他面色隐带着阴郁。
想起今日与周珩的照面,他眼睑垂下无半点情愫,冷呵一声。
“若是周珩不想多出更多麻烦,自然是要将我放在眼皮子地下了。”
十二闻言沉默了半晌,最后硬着头皮问:“那可要改变原本的计划?
一阵寂静中,虞靖没有直接了当地给出下属答案。
天空的银盘高高悬挂,闪烁的星光透过灰蒙的空气若隐若现。
看着十二略显尴尬的神情,虞靖脸上的神情莫测,眉眼低垂。
黝黑的眼瞳里倒映出下属的身影,眼神变得探究玩味起来。
“你方才问我要不要改变计划。”
“与周颂成亲,难道不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十二有些怔愣,随后神色一紧。
“...自然是,可是属下担心在后续行动中,周小公子很可能有危险。”
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自己的虎口,微眯着眼,嘴角溢出几丝笑容。
“危险...”
他幽暗的瞳孔满是阴郁,薄唇吐出的话无情又冰冷。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为何要考虑他是否危险。”
他眉梢带着冷意,一字一句,“我做戏骗骗他便罢了,你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