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匆匆的花园,远处围着一群侍从。
周颂也是第一次讲这种谎话,整个人也有点羞耻。
还好周围能听见他这话,加上他也就三个人。
在虞依依泪眼朦胧又一脸恍惚的神情中,周颂努力做出一幅哀伤的模样,吭哧半天,才挤牙膏般解释道
“...虞小姐,真是对不住。”
“我,我自幼便是断袖,实在是愧对虞小姐的心意了。”
“这婚事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周颂轻咳一声道:“顺便,也给你哥哥一个交代。”
他对着不远处的那个侍卫使劲使眼色。
那个谁,对就是你,我知道你能听见。
你清楚没,回去可要把我的决心告诉你家主子,让他不要再来找我麻烦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侍卫方才好似什么都能听见的模样,还能对他发射死亡射线。
现在无论周颂怎么使眼色,那人都像个木头,居然动也不动。
周颂气急,但谁知眨眼的频率太快,眼睛好似也抽了筋。
他痛得轻呼一声,那侍卫这时却讽刺地轻勾嘴角,似笑非笑的瞥了周颂一眼。
周颂:...你明明就听见了是吧!
跟他那主子一摸一样的动作,,看着就来气!
虞依依却还没从周颂的惊人发言中回过神。
别问,问就是还是心碎。
就像喜欢一个人,却发现那人是个给子。
周颂本还想多安慰安慰心碎的小虞,可还未等他解释更多,那边海云就一脸焦急,竟忍不住跑上前来。
“小郎君,前厅怕是要打起来了!”
周颂:...?
等几人火急火燎赶到前厅,就见站着梁里坚浑身火气,正在疯狂输出。
“好你个周施琅,枉我与你多年好友,平日里你口口声声说着礼义廉耻,我看你是连屎都不如的!”
周施琅本是有点心虚,但听到这番粗鲁的话也忍不住了,他气得“噌”就站了起来。
“你、你,梁里坚,你还读过几年书,竟如此粗俗!”
“我又没说什么,你做甚这么大的火气?”
梁里坚冷哼一身,“我嘴上的粗俗也比不上你这内心肮脏之辈。”
“好好的一纸婚约竟左推右阻,和我打着马虎眼,我告诉你,你今日要是不给我和虞家一个说法,我就将你告去御前!”
周施琅差点被他气个仰倒,胸口几次起伏。
“笑话,我给你什么交代?这是我与虞家的婚约,与你何干?”
梁里坚却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他满脸愤怒:“虞家长子虞靖对我是救命之恩,今日这事我非得要出个说法,你要现在不说,好,那便在圣上眼前说。”
言罢,梁里坚面色青黑,脚下生风就要走了。
也不是谁都有底气说面圣的话,但梁里坚用兵如神又神勇非凡,一直都是深受圣上器重的金吾大将军。
周颂一脸蒙圈,要是这事闹到御前那不是满城风云,那虞依依名声定然受损,那虞靖还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他连忙上前挡住梁里坚,满是歉意道:“梁叔伯,您消消气,您与父亲是多年好友,何必如此。”
梁里坚面容刚毅,又是行伍之人,火气极大。
他停下脚步,“何必如此?你们父子难道不是脚踏一只船?休想欺瞒我!”
说罢竟是手一拨就要将周颂挪开,不管不顾就要走。
周颂见状心脏都要跳了出来,书中周家和周颂那凄惨的下场甚至都在脑海一页页飞速翻动。
他眼含热泪,自己将要逝去的名声,又想起虞靖掐他脖子时的狠戾。
周颂眼睛一闭,万分悲怆地喊道:“梁伯父,我有龙阳之好啊。”
此等惊人发言可谓震耳发聩!
梁里坚直接目瞪口呆,周施琅瞋目结舌,两人异口同声道。
“贤侄,你!”
“颂哥儿,你,你!!”
在众人纷纷震惊的目光里,周颂仰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
再见了,我的纯真,再见了,我的性取向。
心如死灰,周颂胡乱指着那站姿挺拔的侍卫就开始瞎掰。
“实不相瞒,我乃天生断袖,今日却对这位仁兄一见钟情。”
“若是他不反对,我便可与他成亲!”
在那侍卫逐渐幽深的眼神中,周颂痛苦地深吸一口气不愿再看。
兄弟,对不住。
现场足足寂静了十几秒,居然是虞依依先说话。
她面容比先前更加苍白,磕磕绊绊道:“不、不行,你不能与他成亲。”
这个他,指的是她身后的侍卫。
有人开口,凝固的气氛才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周施琅一把上前摸着周颂的脑袋,嘴里念念叨叨,“哎呀有点发热,定是你前几日的病还为痊愈,烧糊涂了,爹这就带你看大夫。”
说罢就要拉着周颂离开这混乱的前厅。
?
“爹,我没——”
周施琅一脸慈爱地捂住儿子的嘴,温和地说:“乖,爹说你有病,你就是有病。”
眼看周颂就要被周施琅拉走了,梁里坚却伸手拽住了周颂。
“慢着,我多年行军打仗,倒略懂一些医理,还是先我看看贤侄到底有没有‘烧糊涂’罢。”
梁里坚面色狐疑,着重加重了后面几个词的语气。
周施琅皮笑肉不笑,“何必麻烦梁大将军,听闻您曾给鸡看病,却把鸡给看死了,犬子这病症怕是有些严重,还是不劳您费心了。”
你这粗人连鸡都看不好,还要看我的宝贝儿子?美的你。
这文人的嘴就是毒,梁里坚被周施琅挤兑的脸色青一块白一块。
但是他脸皮厚,冷哼一声掀开袍子重新坐下,直入主题。
“你有本事别捂着你儿子的嘴,让大家好知道他那龙阳之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施琅同样不要脸皮,“什么龙阳之好?谁有龙阳之好?来人,快带二公子去歇息歇息,让大夫快些来。”
周颂好不容易被周施琅松开嘴,不把悬在头顶的刀刃解决了自然不愿意走。
他避开海云上来搀扶的手,几步就跑到了那侍卫身旁。
随手就从身上扯下一块玉佩塞到那侍卫的手里。
如火炬般的视线又搜寻了侍卫一番,却没发现什么配饰。
周颂拍拍这位无辜被拉下水的仁兄,有些惋惜道:“这是我与你的定情信物,你日后记得也给我一个。”
侍卫:...
周施琅简直要被周颂气死,“你、你这孽障,到底要如何?”
“你娘知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梁里坚看了半响,忽然出声道:“这怕不是你们父子两个联合戏弄我们吧。”
他眼神锐利直直望着周颂,“贤侄,你果真是断袖?而不是为了毁约?”
梁里坚果真是上过战场打仗的,眼神中仿佛带着杀气,看的周颂心一颤颤的。
他努力稳住嗓子,让自己显的恋爱脑一些。
“梁伯父,我从来都相信命中注定和一见钟情,今日便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因为我爱、咳、爱上了这位仁兄。”
说罢,他压住脚趾扣地的尴尬,不顾一直沉默着的侍卫的微弱反抗,直接拉起他的手,满是做作的说:“天无棱,山地和,才跟与君绝。”
在那侍卫越发神奇莫测的神色里,周颂眨眨眼,嘴角强行扯出笑意。
梁里坚到底没听过这般腻歪的示爱,有些牙酸的转过了头。
就连一旁的虞依依也看呆了,她望望一言不发的侍卫,看看满眼深情的周颂,又摇摇欲坠了起来。
终于,那侍卫皱起眉抽出了自己的手。
半晌,他眼眉一挑,别有深意道:“既然周二公子心悦于我,那自然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主公那边我会如实交代,周虞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
......
待所有人都走了,周颂磨蹭到魂不守舍的周施琅身边,戳了戳他老爹的腰。
他舔着脸笑道:“爹,这下我给你娶一个男儿媳。”
在周施琅瞬间暴起之际,周颂飞毛腿般跑出了前厅。
一只茶杯顺着周颂的头皮‘嗖’的飞了出去。
周施琅发出一声怒吼:“你这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