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鸡飞狗跳过后,两人一猫在客厅端坐,管家钟延庆候在一旁,气氛十分诡异。
苏秋阳脑中满是之前易正洲发给他的那百八十张猫片,甩了甩头,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啊哈哈哈哈老易我跟你说,局里最近来了个连环杀人案,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桩了……”
钟延庆和易正洲哀怨的目光使他越说越没底气,声音径直低了下去,到最后针落可闻,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谁家好人会用连环杀人案来缓和气氛啊?
苏秋阳干笑两声,感觉到易正洲的视线都快把他给盯穿了,战术性喝了两口水,不说话了。
易正洲随即把视线转向了躺在垫子上的小白猫。
他虎口挨了一口,却不许钟叔大呼小叫地请医生,就捂着手坐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小白猫看,宛若一个怨夫。
太庚那一下没过脑子,确实咬得狠了,今天闹了这一出,也几乎能确定这家人对他应该是没什么恶意的。
想到他渡劫失败掉在大街上还是易正洲给他捡回来的,也算是好吃好喝地(易正洲单方面认为)供着他,他却伤了人家终究不太厚道。
他本来是拿屁股对着易正洲的,思及此,略微侧了侧身子瞧了易正洲一眼,见后者一脸痛苦地捂着手,垂头丧气的模样瞧上去十分可怜。
太庚犹豫了一下,从垫子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几步跳到了沙发上。
钟延庆瞪大了眼睛,生怕这只猫再对着他家少爷来一口。
苏秋阳则抱臂静观,看这一大一小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易正洲眼睁睁看着小白猫靠近他,伸出一只前爪,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易正洲:“?”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咪咪主动摸我了哎啊啊啊啊啊!
苏秋阳:“?”这小子又在发什么神经啊啊啊啊好恶心的表情!
钟延庆:“!”休伤我家小少爷!
一人一猫对视半晌,易正洲忽然福至心灵,移开了捂住伤口的那只手。
随即就见小白猫低下头,舔了舔他的伤口。
钟延庆一下子捂住了心口,苏秋阳一看就知道他脑子里不知脑补了多少细菌感染云云,加上他自己也觉得应该去医院看看,忙起身说:“老易,我看你还是去医院瞧瞧,至少打个疫苗……”
他视线一凝,说话声戛然而止。
只见方才那浸了血的伤口,竟奇迹般浅了不少!他揉了揉眼睛,凑近看了看,确实不是他的错觉,伤口真的浅了很多!
他猛一扭头,死死地盯着太庚,唇越抿越紧。
易正洲却心中大喜,一把搂过小白猫,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撸着背毛,心情终于放晴了。
苏秋阳蹙起了眉头,“老易,这猫你从哪儿拐来的?易叔叔说过,你最好不要靠近这些长毛的东西。”
易正洲瞪了他一眼,继续埋头摸摸小白猫。
苏秋阳却一反常态地着急说:“你别装听不见我的话,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吗?我看你还是……”
钟延庆赶紧上前几步拉住了他胳膊,将人带去了院子里。
“钟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怎么能让正洲养那个小东西呢?他被这些东西害得还不够吗?”
“哎呦您小点声!”钟延庆左看右看,确定附近没有人,这才叹了口气,说:“我当然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易家上上下下都盯紧了,生怕少爷再出事。可是、可是十多年了,秋阳少爷,少爷他这十多年笑的时候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多。”
苏秋阳一怔。
“我是从小看着你们两个长大的,我知道这世上除了老爷夫人,就属您最关心少爷了。他们不在身边,您警局的事情又忙,少爷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却被勒令不许靠近它们,这么多年,他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苏秋阳张了张口,竟说不出一个字。
钟延庆听着大厅里那人来疯的喵喵声,又叹了口气,“我这么多年待在易家,就算没有老爷那样的大能,但多多少少能看出,少爷捡回来的这只猫,不是凡物。半个月了,它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反而是咱们少爷……哈哈哈哈哈,或许这是上天赐给咱们少爷的一个机会也说不定,您说是吧?”
苏秋阳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手机,停在联系人-二伯父那一栏,听了钟延庆的话,手指怎么也按不下去了。
二人回到客厅时,只见各种吃食玩具散落一地,易正洲趴在地上,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小白猫进食。
易正洲见钟延庆来了,兴奋地直招手:“钟叔!把厨房那条刀鱼留着,晚上给小可爱清蒸!”
苏秋阳忍不住扶额。
还真是宠得无法无天了啊!
不过看他这活蹦乱跳的模样,真是好多好多年没见过了。
小白猫正吃着的是几天前袁东给他的大黄鱼,是他开鲜鱼馆的舅舅听说易正洲给孩子涨了工资,一高兴就把野钓来的几条大黄鱼给了袁东,让他送给这位大方的老板。
易正洲当时没放在心上,随手放进了后备箱,没想到小白猫对他准备的诸多吃食挑剔不已,倒是喜欢这水煮的海鱼。
他喜欢海钓,小可爱喜欢海鱼,他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啊!
太庚吃饱喝足了,盘在易正洲膝盖上假寐,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动,看得易正洲心痒痒。
这下换苏秋阳的视线快把他盯穿了,易正洲干咳两声,接过钟延庆递过来的润喉茶,浅浅喝了两口,才问:“你之前说最近有连环杀人案?”
苏秋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您老人家还记得啊?
“嗯,本来是南区分局的案子,但接连发生的两桩都发生在东区,就转到了我们刑侦支队来。”
苏秋阳是益城东区刑侦支队长,将满30的年纪能走到这个位置上,是无数后辈的榜样,是无数丈母娘的……额,避雷的相亲对象。
苏秋阳出身餐饮世家,苏家是益城数一数二的餐饮品牌,但苏秋阳不走寻常路,放着千万家产不继承,脑子一热去报了警校,这么多年刀口舔血地走到了如今,父母多番相劝心灰意冷,也常年待在米国不回来,在外人看来,更是亲情淡薄的一家人,哪怕钱再多,也不愿自家女儿跳火坑。
苏秋阳从小就跟易正洲穿一条裤子长大,互相知道对方最出糗最丢人的秘密,并且靠着这些见不得人的秘密,维持着如履薄冰的友情。
易正洲这才注意到他眼下青黑,奇道:“什么样的案子,能把咱们苏副折磨成这样?”
苏秋阳哼哼两声,举起左手给他看手背上的针眼,“连着熬了七八天的大夜,实在扛不住倒了,被实习生送去医院的,刚打完点滴回来。”
易正洲摸猫的手一顿,脸色微变。
苏秋阳打了个哈欠,说:“这案子怪就怪在没有规律,我们目前将其判定为随机杀人,但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特征——都是外地人,来益城工作的,但有老有少,且死状都很……奇怪。”
易正洲皱起眉头:“怎么个奇怪法?”
苏秋阳回忆起现场,也忍不住皱起脸来,“就很……你见过电视里的木乃伊吧?被人剖了内脏,用古法风干保存起来,能存放很多年而尸身不腐,现在死的那三个人,大概就是那个样子,法医验了无数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更找不出凶器和杀人方法,我们就彻底陷入了被动。”
易正洲骤然想起什么,脸白了白,说:“会不会是……”
苏秋阳摆了摆手,笑着说:“公安办案讲究证据,你放心,真到了那一步,我会自己去找易叔叔的。”
易正洲微抿着唇,没搭腔。
这时小白猫却动了动,骤然站起身来,跳到了地板上,迈着步子走向苏秋阳,绕着他转了一圈,东闻闻西嗅嗅。
苏秋阳有些莫名其妙,正要伸手试试手感,易正洲闪电般出手,一把将猫抱了回去,一脸戒备地瞪着他。
苏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