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上的手忽然收走，况言心中不悦，却并未表现出来。他重新抓起看到一半的书，逐字逐句地阅读，时不时偷看两眼祝医生。

这本书他才看到了四十来页，进度过半，阅读的速度可谓是慢极了。

其中有注意力很难集中的因素，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总是在打着看书的名头，偷看祝医生，百试不爽。

在他昏迷期间的那长达几年的虚假记忆里，他有阅读的爱好。这多半是受到祝祈梦的影响，因为对方确实爱看书。

看各种类型，上至古今中外的名著，下至网络通俗小说，总之只有况言不知道的，没有祝祈梦不看的。

可况言自己清楚，他看书很难，总是看完这页，忘记前面一页，有时看不懂内容，有时会为一段情节纠结很久，最终还是无法认可。

到了最后，一本书被翻烂了，过不了多久，便会忘得差不多，得到的心得体会更是寥寥无几。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那些是存在于虚假记忆的，他以后会不会养成阅读的习惯，还说不定呢。

况言偏过头，看到祝祈梦背靠着沙发侧边，坐在地上，手中则抱着一本厚重的书。

“祝医生，你在看什么书？”他看了很久书上的内容，可明明每个字都认得，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呼啸山庄》。”

“关于什么的？”况言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转向祝医生落在沙发垫上的墨黑长发。

“爱情、复仇，还有命运。”

况言刚伸出的手在“爱情”二字掷下时，微微顿了顿，似乎在犹豫。

这片刻的不决很快消散，他勾起嘴角，拾起祝医生的发尾，放于鼻尖轻嗅，动作轻柔至极。

发丝的主人并未察觉异样，目光专注地扫过文字，翻开书本下一页。

也是这样的反应，更加剧了况言的贪得无厌。

他小心翼翼，将发丝凑近了些。唇瓣传来柔顺光滑的触感，勾起他无尽的欲.望，一吻落下，依旧难以满足。

“我也想看。”他缓声说道，身子半趴在沙发一侧，脑袋却一步一步接近祝医生的颈肩，等到那声肯定出现，总算得逞。

呼吸渐缓，况言享受着那独一无二的幽香，心思早就远离了那本书。

“祝医生……”他喃喃道，理智消失了大半。

“怎么——”祝祈梦下意识扭头，不待他反应，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已然近在咫尺，而他的唇同样碰上了……

意外来得太突然，本就意乱情迷的况言压根没想着闪开，唇瓣相贴，不仅没让他清醒半点，更激起了长久来压抑的情绪。

双手伸出，他禁锢住祝祈梦想要别开的脸，探出舌尖，柔情四溢地舔舐那紧闭的唇。

“祝医生，张嘴。”况言垂眸，注视对方闪着水光的唇，几乎是恳求道。

话音未落，那人瞳孔睁大，张嘴下意识要拒绝，却给了他可乘之机。

唇舌交缠，暧昧的水声充斥整间屋子。况言笨拙地亲吻，缠绕着对方的舌尖，扫过每处角落，发出急促的喘息。

正当对方以为总算结束之时，他再度贴了上来，轻咬唇瓣，细细吮吸，缠绵。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毫无技巧可言，甚至有些粗暴。

“叮铃铃——”

祝祈梦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况言恋恋不舍地远离了祝祈梦红肿的唇，拇指滑过双颊，擦拭掉嘴角挂着的透明液体，这才放开了对方。

“等会好好谈谈。”祝祈梦面色不善，阴沉着脸走去接电话。

没过多久，他放下电话，低头俯视那个装作无事发生的小家伙，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次就原谅你，反正过几天我就要走了。”

“去哪里啊？”况言仰头，对上祝祈梦冰冷的视线，头一次觉得眼前的人陌生极了。

应该只是短期出差吧，没事的。

他抱着侥幸心理，不断安慰自己。

“我要调去十七区了，不出意外不会回来。”这一刻，祝祈梦不再在意况言的情绪，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带着疏离的意味。

该说的都说了，两个人也发生那种事了，再待在一起只会让彼此尴尬膈应。

“你先回病房吧，我要收拾东西了。”

听从指令的教条烙印在况言的心口，他垂着头，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朝着门口迈步。

“真的不回来吗？”他一步三回头，势必要将那人的身影牢牢刻录在脑中。

回头瞥了况言一眼，祝祈梦眼里已然没了任何情绪，“是啊，离你远远的，永不相见。”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况言喉间发紧，眼睛霎时红了，颠颠撞撞地跑回祝祈梦身边，抓住对方的衣角，扑通跪倒在地。

“别离开我好不好？我错了，我会听话的。”他疯狂哀求，一边说着，一边磕头。

巨大的砰砰声如雷贯耳，他的额头泛起血红，血液涌出，显然是磕破了皮。

“好啊，那你回病房吧。”祝祈梦不留情面道。

“好，我很听话的。”况言眼中闪过希冀，万分感激般，笑得甜蜜温暖。

这回他没有回头，几秒的功夫便抓到门把手，动作不带任何迟缓。

房门打开，外面的阳光迎面照来，将况言一成不变的可爱笑容衬得更好看了几分。他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我不会回来，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