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滴水珠落下，嘀嗒。

少年的声音消失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有些觉得失礼。

“对不起。”小齐哑声道歉。

“冷静下来了？”江洲掏出一根酸奶味棒棒糖，呲啦一声撕开包装纸抵着棍子夹在指缝里，“吃吧。”

说罢长腿一伸勾过来一边的小马扎灵活地塞在小齐的屁股下面，手上仿佛安抚一般轻轻拍打环抱着自己腰部不放的小孩肩膀：“你啊，死脑筋。”

“小包应该提前和你打过招呼了吧。”

“那天我在这听到了你们说的话，我没敢问。但是前天晚上……”小齐侧过头含着棒棒糖，在嘴巴左侧鼓出一个小山丘“我发现她在打电话，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她说的英语，我英语不太好听不太懂，只听到时间和去哪个学校。还有年份。”

“我们昨天冷战了，包包让我要学会适应没有她在的日子，可是我不想学会适应我说我和她一起去，我可以跟她去任何地方只要别丢下我……”

江洲伸手捏住他的嘴巴：“好了，再说你又要哭了。”

含着泪花被捏成鸭子嘴巴嘟嘟的小齐红着双眼努力睁着向地板看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小齐。”江洲捏着小孩肉嘟嘟的上下唇，跟玩似地试了下软弹程度，“我想当初你能下定决心拽着小包跑出那座吃人的大山，肯定是希望小包不要像你见过的那些悲剧一样。”

“那么你已经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做出了选择，希望她能很好很好的生活。”

把从背上拍打的手挪开按在小齐的脑壳上，江洲一点点地把小齐低下的头颅抬起，认真注释着那双充满不舍的眼睛安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你们在一起那么久现在要让你们分开。小包她很有主见很独立，但是她把你接纳进了自己的生活里，她没有不告而别也没有突然通知你她要离开更没用隐瞒你，她选择循序渐进的让你知道她的计划。”

“我想昨天的冷战是因为你们前天晚上打完电话后长谈过了对么？”

江洲的双手松开后直接伸手捏住了小齐的双颊感受着手里肉嘟嘟的胶原蛋白弹手的感觉：“她的生活里从来都有你的那一份，你要更自信一点。”

“她不是不想陪着你，她是不甘心被困在现状，想要两个人的未来有更好的生活。”

“那么你呢？齐光耀，你的未来有想过怎么和小包一起过的更好么？”江洲把小齐环绕在自己腰上的手扒拉下来，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情平复好了就去切配菜，今天晚了点我们就下个葱油拌面加个凉拌蒸牛肉吧，宵夜再吃点好的。”

江洲穿上围裙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清洁处挤上清洁消毒液清洁手部卫生，掰扯着员工餐的配料小葱。

“齐光耀，人长嘴，是用来询问找出问题的。”

小齐呆滞地望着灯光下握着小葱的江洲，仿佛看到了一条拥有无限柔软力量的江流，那一把葱化作一叶扁舟载着自己渡过那一道弯。

“如果什么都不说也不做，那就别期待有人能够真正的了解你想要什么。”

油锅爆香的哗啦声，并着水龙头下冲洗的水花，案板上接着传来菜刀和菜墩快速连续的咚咚声。

后厨门被推开，小包拿着一打订单按照时间塞在架缝里：“今天8点以后22个预定桌，主推餐18个螺狮鸭脚煲，12个芋仔排骨煲，沙姜焗鸡16锅，鱼腩8锅；海米沙虫粥6锅，鲜虾粥4锅，膏蟹粥12锅，订单号时间排好了挂这了。”

“顺便，老板有人找你。”

“嗯？”把腌好的牛肉上锅开蒸后正准备下面的江洲疑惑地瞄了一眼小包。

“你的那个朋友来了。”小包转头看向正一脸认真地捞米配菜装盘的小齐，确认对方恢复了点平时的心态后微微勾了下唇角退出厨房这个战场。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后小齐绷得笔直的身板骤然泄下。

渔江的大厅内，男人正在柜台前面对着玻璃花瓶里缀着细小露珠的玫瑰花面面相觑。

然后又当着江洲的面变戏法似的拿出精心包装的一支花束里面抽出一根装饰用的尤加利叶，比划长短后满意地插入花瓶里，将玫瑰衬托得更加艳丽。

“江江。”楚行舟的左手虚握住花束，对靠近自己的江洲露出温和的微笑，“晚上我有个晚宴要参加，来的路上想送支新的花给你，但是发现好像你店里的花还开的很漂亮。”

江洲面对如此直白的对话心里直觉得有什么东西溢出来了：“咳。玫瑰的生命力很旺盛的。诶你今晚几点回来？”

似乎没有听到江洲的话，楚行舟将手里打包好的单支淡绿色玫瑰微笑着双手俸给江洲。

“哎呀……”江洲不知道说什么，等接过花束后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脖颈连接着耳垂也泛起粉色。

“很适合江江。”想要伸出手去轻触对方涨红的耳垂，但想到此时显得有些逾矩的楚行舟只能遗憾地放下手调整好情绪回答道，“不知道呢，今晚可能会有些晚不能和江江一起回家了。”

江洲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过度，连忙解释：“啊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会不回来吃宵夜，没事有事你去忙，我自己回家就行。”

说罢才注意到对方正穿着笔挺的铅灰色西装一改往日接触时的温柔模样，甚至做了发型后垂下的几缕头发都带几分冷冽的气息。

一副高岭之花模样。

更好看了。

江洲止不住嘿嘿笑着握紧送给自己的花束，蹦跳着把楚行舟送出门外，直到上车后还不忘扒着窗口探头叮嘱：“那你开车路上小心安全，记得不要喝酒开车嗷~”

楚行舟扣好安全带，单手扶着方向盘声声有回应地等到江洲念念不舍地松开手。

就在江洲转身要回店里，楚行舟向副驾驶证倾身探手抓住准备转身的白色衬衣衣角，江洲不解地低头探过去想询问什么事的时候楚行舟抿着好看的薄唇轻声问：“江江，可以和我说早点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