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可以，你想要当老板还是当打工人？

上学的时候她觉得打工只需要完成老板布置的任务就可以美滋滋的领工资，毫不犹豫地选择打工人。

但是……

人是会变的。

“我承认我刚才对你说话的语气有点冲，所以可以把我送回去吗！？我明天就要发工资了！”

人，忍气吞声含辛茹苦违背天性压抑自我窝窝囊囊的在工位上坐了整整一个月，不就为了那么点钱吗！

就算人固有一死，可死在发工资的前一天，跟死在发工资的后一天，能一样吗？

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回答道：“我很抱歉，宿主，但是您在原世界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无法复活。”

“有什么关系，现在是冬天，尸体放三天都未必会发臭。而且我每天都坚持在吃纯添加不天然的防腐剂超标食品，洗澡用的沐浴露也是纯香精人工制造，只要好好护理，我可以与天同寿的！”

慷慨激昂的演讲还未结束，就再一次被莫得感情的人工智能打断，“本趟穿越为单程票，无法返航，而且在穿越前系统也已经根据您的问卷调查为您选择了合适的职业，请不要辜负系统的努力。”

“职业？”不会吧，不会吧，穿越了还有工作要做？难道打工人的宿命哪怕跨越次元壁也无法摆脱吗？

感受到宿主的剧烈的情绪波动，系统回忆自己的工作守则中第137条——当工作对象对任务抱有好奇心时应该果断抓住机会主动出击，决定趁热打铁，“没错，根据您的生活经历，系统为您挑选的职业是老板。依据系统掌握的资料，您6岁就已经开始观看死神小学生动漫，直到24岁仍未停止，时间长达18年。因此决定将您投放至该世界，成为黑衣组织首领，弥补世界线缺漏。现在，请选择您的姓名。”

“w”还没来得及蹦出一个完整的音节，系统就给出了友情提示——“正在录入姓名。”

“w——一个路人。”

姓名任务完成，总用时10分27秒，该任务平均用时12分43秒。

看着主脑发来的反馈，系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优秀，可惜它这个统谦虚惯了，完全不屑于将这种好成绩截屏发送至好友群炫耀。“初次见面，我是系统1213，请多指教，伊克·露忍小姐。”

系统继续操作着平静无波的电子音向伊克·露忍回复道，心里不自禁的为它成熟稳重的工作态度而自豪——但还是要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喜提新姓名的伊克·露忍无法共享这份喜悦，此时此刻她只在乎一件事，“那我前一个月的工资怎么办？”难道她居然给老板留下了一份免费工作一个月的遗产？

“您只工作了29天，并未达到一个月。而且死亡是由您自身所患有的先天性心脏病所致，系统并不应为此承担责任。”

“那谁来为我的不幸买单？”伊克·露忍无法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汹涌的悲哀，她遭受到了如此巨大的伤害，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慰和补偿。她用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呐喊：“你知不知道我这一个月的工资足足有1800块外加200块钱的全勤奖！”

“对此系统也很抱歉，诶？”平静的电子音卡隔了一下，随后再次向伊克·露忍确认，“您刚才说您本月的工资总共是2000元？”

“不，是1800元工资加200元全勤奖。”伊克·露忍一丝不苟地纠正着人工智障所犯的错误。

系统再次仔细阅读了手中所掌握的资料，照片上是同一个人，它应该没有犯错误。〝根据资料，您的学历是985本科毕业生，是没有找到对口的工作吗？〞

这也不对呀，刻在骨子里的严谨让系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它所绑定的宿主就读的专业一直都是大热门，难道是去追求梦想了？

“因为我还没有转正，还是实习生。”伊克·露忍平静的说，作为烂大街专业的拥有者，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一份工作，她很自豪！真的！毕竟她这份工作，可是足足投了501份简历啊！

看着突然变得慷慨激昂的伊克·露忍，系统下意识地摆了摆自己的代码，然后才意识到人类是看不见它的代码的，连忙应声：“嗯，我明白了。”

虽然电子应该是没有任何的起伏，但是伊克·露忍敏锐的从中察觉到了其中的尊重和崇敬，她很满意。“对嘛，我转正后哪怕没有全勤奖，工资也有2100哦。”伊克·露忍至今没有忘记她面试那天，HR从50份简历中坚定的选择了她。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系统想，否则任务会因为宿主死亡被迫结束的，它还年轻，还在事业上升期，不能有黑历史。

厚重的窗帘紧紧闭上，屋内只有一盏台灯幽幽的发着冷光，只能勉强看清房内家具的轮廓。而在房间中央，有一个长发女人趴在桌子上。

伊克·露忍睁开眼，屋内唯一的光源就放在她的眼前，她站起身，向左走了七八步，却没有碰到墙壁。因为台灯无法移动，她的眼前越来越暗，在她整个人都没入黑暗中后，她终于找到了开关。

啪——

房间亮了起来。

这双眼睛似乎已经在黑暗中生活了很久，哪怕伊克·露忍特意提早闭上了双眼，但当她再次缓缓睁开眼时，她还是被光芒刺激的流下了眼泪。

不过比起她，这个房间或许更不适应光明。

纯黑的、只是看看也感到厚重的窗帘，统一的、如同熟透的梅子一样颜色的黑紫色家具，就连书柜中按照大小厚薄整齐排列的书本都被包上了深灰色封皮，书脊处用烫金字体标明的书名。

“宿主，这里就是”系统调开资料正准备为伊克·露忍解释当前所在的位置就被她小声打断了。

“嘘——”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伊克·露忍抬起右脚，对准地板，重重地踏了下去。这一脚，她用了十成的力气，但是没有听见丝毫声音。

伊克·露忍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

“这不是我原来的身体吧。”伊克·露忍胸有成竹的说。

不愧是从500份简历里面选出来的宿主，系统暗自惊叹，却仍故作矜持的发问：“何以见得？”

“因为我原来不是聋子。〞

有的人看着还在，但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伊克·露忍静静的站在原地，刚刚她摸黑开灯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人走在地上，怎么会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呢？果然是听觉出了问题。

其实这也没什么的，伊克·露忍淡淡的想，至少他没有像朗姆一样，少一颗眼睛。只是听不见的话，或许还可以通过带助听器改善一下。

“您不是聋子，宿主。”1213无法理解人类的脑回路，但它尽职尽责的回答道，“这间房屋在隔音方面花费了一亿美金。”

不可思议的数字。

伊克·露忍缓缓地从胸中吐出一口气，半晌才缓缓说道：“原来我不是耳聋，是心盲啊。”

1213不太懂人类的潮流，但它觉得它不应该让宿主认为它不关心她，毕竟工作守则第26条是：和宿主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是任务成功的重要一环。

通过大量的数据计算，1213得到了在他的算法中最完美的回答，仍旧是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对伊克·露忍说：“您真幽默。”

“哪里哪里，比不上你。”伊克·露忍认为身为人类，她应该要包容机械生命的不完美，于是她尝试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是你真实的声音吗？〞

1213认为自己与宿主的交流非常成功，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她开始对它感兴趣了。“不是的，宿主。”不过它是一个可靠的系统，即便再怎么高兴也绝对不会把情绪带入到工作中，1213控制着电子音的频率，保证它仍然维持着同一频率发出，“这是我为了工作专门准备的。我用我工作后第一个月得到的积分点从主系统中下载了这款语音，负责培训我的前辈说这一款语音工作效果最佳。”

哇塞，伊克·露忍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居然还有人会为了上班花钱吗？

“你不可以用原来的自己的声音吗？”伊克·露忍忍不住问，虽说电子音没有什么大毛病，但是男女莫辩的声线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偶尔会让她产生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这，1213的代码发生了一瞬间的错乱，这是它第一次带宿主做任务，虽然它也曾经一不小心下载过恶俗的职场文学，可是迄今为止，它一直都在按照工作守则中规定的方式去对待宿主，哪怕是这样也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职场恋情吗？

但是，虽然它下载过，可是，跨越物种什么的，它还没有做好准备。

“抱歉，宿主。工作守则第743条规定宿主与系统之间不可以有工作以外的情感。”1213有些羞涩，这还是它第一次被追求。也许它应该更温柔一点，“对不起宿主，我们这一行是不能爱上合作伙伴的。〞

“哈？”伊克·露忍无法理解人工智障的运算法则，不过她是用过缺德地图、开发过手机语音管家的超高耐心人类，因此并没有深究系统此次发生故障的原因。

“好了，让我们开始工作吧，宿主。”1213不敢去看伊克·露忍的表情，虽然它觉得在这种时候打扰宿主，要求对方去工作并不太道德，但是根据它在主脑中搜索到的最有利于迅速结束这件令人遗憾的事情的方法就是将精力投入在任务当中，“以下是您需要了解的资料，请自行查看。”

在伊克·露忍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本厚厚的图书，她发现只需要操纵自己的意识就可以完全翻译和阅读的活动。

“不用太过紧张，宿主。您有18年的观看经验，系统相信您对本世界的剧情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现在这些资料只是帮助您细化细节而已。〞看着眉头紧皱的伊克·露忍，1213宽慰道。

伊克·露忍没有回答，只是在房间中四处转悠，终于找到了一面镜子——镜中是一个拥有着黑色长发的女人，鼻梁高挺，眼窝深邃，身材高挑，大概还是个混血，皮肤细腻富有光泽，肌肤白里透红。

“这个头发应该是自来卷吧？〞伊克·露忍拉了拉她的头发，原本只到背部的头发在拉直后延伸到了腰部。“我现在多高啊，系统？〞周围没有合适的参照物，伊克·露忍只能向系统寻求答案。

“180.27cm，宿主。”1213想了想，说，“虽然您已经不再具备自然增高的条件，但是凭您的身份，不会有人对您不敬。”

“谢谢，我已经很满足了。〞都24岁了，还能长高10厘米，伊克·露忍也没有能说的了。

伊克·露忍站在原地，又一次在脑海中翻阅起那本厚厚的书，工工整整的字迹一个接一个，她干脆先翻到了书的末尾，总共578页。

“系统。〞伊克·露忍心如死灰的问，“你不能直接把这种东西传达到我的脑袋里吗？我看其他小说里面都是这样传输剧情的。”

“那些都是艺术加工啦，我们是正经单位，所有的工作都要脚踏实地。”1213颇感自豪，“但是宿主不用担心，你点击书本上的名字，就会出现与之相对应的人物照片，这是主系统新增加的功能，可以有效防止剧情和人物无法一一对应的问题。”

啊，伊克·露忍平静的想，真是好有用的功能，好正经的单位啊。

事到如今，伊克·露忍已经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只能努力接受，“那我应该也没有金手指吧。〞

“不，宿主。〞1213说，“因为前段时间出现了bug，系统内部可以为您提供多种帮助。”

“什么bug？”

“是这样的，因为系统与宿主之间采用的是脑内交流，而宿主内心的想法也都通过大脑运动产生，两条线路有时会互相干扰，导致系统无意中听到宿主的心理活动。经反馈后，主系统已经修复了这个bug。”

听起来还不错。伊克·露忍想。

看着面色逐渐缓和的伊克·露忍，1213接着说：“所以现在宿主的心理活动会在不特定时间段公放至周围人身边。”

“为什么！〞这还不如让系统知道呢，好歹系统不是人。

“因为在修复线路的时候，由于空间不够，所以就将负责心理活动的那条线路向外挪动了一点……”明明不是自己的责任，1213面对抓狂的伊克·露忍也莫名生出几分愧疚，“不过系统可以提供的buff多种多样，而且可以根据宿主自己的需求进行定制。”

短短的相处已经让伊克·露忍认识到自己怕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