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楚瑜吃得差不多了，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昨天小组作业的群聊。

昨天的加自己微信的男生，现在在群里cue流程，让大家分工。

【三班李光】：大家想怎么分工呢？我和舍友商量好了，你们女生比较细心，就负责搜集文字资料和制作PPT吧，工作量也不大，应该可以完成吧。

【三班李光】：我们就负责数据整理和上台发言，你们觉得呢？

【三班李光】：大家同意的话就发1吧。

李光的三个舍友很快就回复了，都表示同意。

【三班于茂】：还好有光哥，带大家飞。

【三班李光】：没有啦，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你们如果有其他想法也可以说出来。

【三班李光】：@Tsuki

孔楚瑜在宿舍群里发信息问她们的意见。

【寻寻觅觅】：我都行。

【毛绒玩具】：我也，都可以。

【orange】：……

【Tsuki】：怎么啦？你有什么意见？

【orange】：没，我就是觉得李光神经兮兮的，一副我什么都安排好了，你们等被我带飞就行的死样。

【毛绒玩具】：你这么一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看群信息这么不舒服了。

【orange】：而且他就艾特楚瑜，当我们是死的吗？

孔楚瑜心头掠过一丝古怪感。

橙子不是性子很冲的人，平时说话也不会这么……有攻击性。

【Tsuki】：你是不是不喜欢他啊？那你怎么还让他进我们小组？

【orange】：？

【orange】：我脸都扭曲成那样了，你看不出来？

孔楚瑜听了心里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办了件错事。

【寻寻觅觅】：都是同班同学，没大仇凑合做完小组作业就行了，搞那么难看干什么？

【毛绒玩具】：他可能是想早点完成作业吧，别想太多。

【orange】：好。

于是，孔楚瑜在小组群里回复了“好”字。

【三班李光】：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陈聿为见她兴致缺缺，头凑过问她：“怎么了？怎么看着蔫蔫的。”

孔楚瑜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陈聿为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把事情想太复杂，回去问问于橙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有事聊开就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莫名觉得心安。

“走吧，不是说要去图书馆学习。”陈聿为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孔楚瑜明显对他这种自然而然的亲昵很受用。

“陈聿为。”

“嗯？”

她语气生硬地开口：“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做得不好的你多担待。”

陈聿为失笑。

“你说得我好像老手一样？”他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不是么？”孔楚瑜故意把问题抛给他。

“不知道啊。”陈聿为摊手，“那得问我女朋友。”

“刚你女朋友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你很会，谈的人两只手都数不完。”

“是吗？我女朋友怎么不联系我，我要吃醋了。”

陈聿为拿她没办法，笑着配合她演戏。

“陈聿为，你幼不幼稚？”她毫不留情给他扣黑锅，且越发得心应手。

陈聿为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仿佛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路灯笼罩在两人头顶，好像加了层天然滤镜，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了。

孔楚瑜心跳漏了一拍，捡回了丢失已久的良心。

“陈聿为，要不我们约法三章？”她看向陈聿为，“你先说说有什么谈恋爱需要注意的事项。”

陈聿为想了想，还真有些要注意的。

“第一点，非常重要的一点。”

还真有想法。

孔楚瑜挑了挑眉等他往下说。

“给我换个称呼吧，我叫你瑜宝，你就叫我陈聿为？”

这可叫孔楚瑜犯难了，她实在不会取那些腻歪的称呼。

“聿宝？”

“为宝？”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你名字取不好不怪我哦。”

陈聿为眼前一黑，属实没料到是这种情形。

“那叫宝宝可以吗？”他看着她，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期待。

孔楚瑜深吸一口气，不想泼他冷水，终于僵硬地叫了句：“宝宝。”

陈聿为微怔，随即嘴角翘起来，应了一声，“诶。”

他应的这声跟喜当爹没什么区别，孔楚瑜腹诽。

“那我也要提要求。”

孔楚瑜本来只是说着玩，陈聿为这么一说她反倒较起劲来。

“我想换个情侣头像，你介意吗？”

陈聿为说：“不介意，要换什么？”

“就换之前爬山时候拍的照片吧，”她说，“你不会没保存吧。”

“保存了。”陈聿为说着，手已经点开微信换头像了。

陈聿为把手机屏幕转向她，孔楚瑜满意地点点头，也把头像换上了。

她拿过陈聿为的手机，和自己手机并在一起，左右端详。

“哎呀，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张扬了。”

“不会，”陈聿为挑了挑眉，“我还想发条朋友圈呢。”

“朋友圈……就先不发了吧。”孔楚瑜有些犹豫地开口。

陈聿为垂下眼睫，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宝宝，你生气了吗？”孔楚瑜看出他心情不佳，还是明知故问。

“没有。”对方很快回答。

“哦，没生气就好。”她不解风情地回复。

陈聿为身上的气压更低了，紧蹙着眉，脸上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

孔楚瑜盯着他看了一会，缓缓朝他迈进了两步，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颈，在陈聿为脸上亲了一口。

她面红耳赤，扭头就想要跑。

陈聿为以不容拒绝的力度搂住她，凑近她耳根讲话，“瑜宝，你耍无赖。”

眼神交汇，信号相接，情欲无声在两人间流转。

孔楚瑜挣脱不开，眼睛不知往哪看，来回乱瞟。

陈聿为思绪放空，她埋在他的怀抱里，小小一只，像是展柜里的奢侈品，他放轻了手上的力度，生怕自己弄疼她。

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他们默契地没有说话，错拍的心跳声逐渐重合。这一刻万籁俱寂，仿佛只剩下彼此。

抱得有些久了，孔楚瑜有些难为情，趁陈聿为不留神，从他怀里钻出来。

陈聿为感受着怀里的温热，还有些怅然若失。

陈聿为没再提官宣的事情，孔楚瑜突然松了口气。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暗戳戳秀恩爱和明晃晃告诉大家我谈恋爱了显然不同，后者会让她害怕。

而且她也没做好和孔苓摊牌的准备，她不知道孔苓现在对她谈恋爱的态度是否还是那么固执。

刚萌发的爱情幼苗根基尚不稳固，在大风中摇摇欲坠，孔楚瑜刚尝到甜头，就开始疑心这是辛德瑞拉的水晶鞋，十二点的钟声一响，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瑜宝，今晚还去图书馆吗？”

“不去了。”她一下变得心事重重，看起来蔫蔫的。

倒有几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味。

陈聿为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走在当下。”

说完，人已经走在她的前头了。

陈聿为就像拿着一面镜子，镜子里有她的怯懦，彷徨，无处安放的担忧。

孔楚瑜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在后头注视着他的背影，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灵光一闪，跟在他后头不亦乐乎地踩着他的影子。

她玩得正欢，眼前突然有一道阴影笼罩，她抬头一看，陈聿为早就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唇边噙着一抹浅笑，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顷刻，孔楚瑜只听见“嘭——”地一声在她脑子里炸开，心被愉悦填满，抑制不住地扬起笑容。

恃色行凶。

太犯规了。

“我放慢脚步等你半天，结果你在后面玩得倒是开心。”陈聿为半真半假地指责她。

她上前牵住他的手，“不要生气啦。”

陈聿为回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在她手上捏了一下。

“我没生气。”早在他看见她低头踩着影子时，他气就全消了。

她忍不住小声为自己解释：“我的意思是，朋友知道就好，没必要所有人都知道，谈恋爱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对吗？”

“对，没错，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陈聿为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只是觉得，你跟我可以更坦诚一点。如果我们之间总是藏着掖着，要靠猜测去了解对方，那跟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要怪也是怪自己不够成熟，没有办法让你完全的信赖。我承认，我是有些失落，但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你也不必为此自责。”

“我懂你的担忧，你害怕我们没谈几天就分手了，官宣像跟开玩笑一样。我也不想说那些华而不实的保证，给你开空头支票。但是我想说，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好吗？”

他真的很好，语气那么温柔，还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听得她心里酸酸的。

她点了点头，冲他莞尔一笑，眼睛里泛着泪光。

她真的遇见了一个很好的人。

那些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拧巴情绪，原来他真的懂。

“回去吧，不早了。”

“好。”

又走到熟悉的岔路口，孔楚瑜恋恋不舍地盯着他看。

陈聿为揽住她肩膀，“怎么，不让我送你回宿舍呀？”

“你别绕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孔楚瑜自以为体贴地说。

“可我想送你怎么办？”

孔楚瑜轻轻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陈聿为短促笑了下，朝她挥挥手。

孔楚瑜也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她怕陈聿为又追上来，特意加快了速度，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某人竟然还在那里当望妻石。

她怕明早风干了吓到大家，掏出手机催他回去。

陈聿为收到信息，听话地转身走了。

这回是真的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