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问出了口。
莫七好奇地看着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人，等待着她们的回答。
却等来了一阵微妙的沉默。
程青叶和顾涵枝默契地没出声，一直到下个路口，顾涵枝才开口证明了自己没变哑巴：“进小路，沿小路一直开。”
程青叶默默地转动方向盘，开进顾涵枝指给她的那条路，一声没吭。
莫七猜测两人在审讯室里1v1的时候应该互相知道了对方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互相抓住了对方的把柄。
啧啧。
莫七面上一片冷静，在心里大嗑特嗑，反正顾涵枝说了不会读取她的心声。
云冰诚没得到回答，倒也没有追问什么，任由两人靠沉默糊弄了过去。
车沿着小路一直往前，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荒芜。
突然，顾涵枝说了声“停”，程青叶一个急刹，随着身子的前倾，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莫七第一反应就是环顾四周，查看有什么危险。
但是这里别说人了，连只麻雀都看不到，有的只是杂草，和石头。
“做什么？”程青叶终于不装哑巴了，用质问的语气说出这三个字。
顾涵枝没好气地回应：“让你停车没让你急刹，差点被安全带勒死。”
“那你完全可以说清楚，只说个‘停’，谁知道你什么意思？”程青叶确定没有危险，把车停在了路边的空地上，把路让出来。
“自己理解能力差，别往别人身上找原因。”顾涵枝表示自己不背这口锅。
后座的莫七抬起一只手抵着自己的口鼻，偷偷扬着唇角嗑得一塌糊涂。
两人明明是在互怼，却莫名好嗑，或许是因为她们互怼时的语气是冷静的，并没有那种真生气了的歇斯底里……等等？怎么有种既视感？
莫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云冰诚。
云冰诚觉察到她的视线，也转过头来看她，“嗯？”了一声。
“没事。”莫七心虚地挪开视线。
该死的，莫名从程青叶和顾涵枝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云冰诚。
那时的她们，也是这样针锋相对，恨不能怼死对方，却从未真的大声斥责过彼此，更别提动手。
程青叶停好车后，四人分别打开自己那侧的车门，下车。
四人之中只有程青叶把头发扎了起来，所以一阵风吹过，另外三人都本能地抬手护了下发型。
顾涵枝将自己脸侧的长发撩到耳后，又扶了下她那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然后抬手指着两块石头的中间说：“穿过去，知识途径的成神阶梯就在那里。”
她指的两块石头都差不多有半人高，其中一块比另一块更高一些，因为紧挨着树，所以不是很起眼。
莫七的视线从两块石头中间穿过，看向后方，没看出什么特别，倒是从两块石头上分别捕捉到同一个刻印。
很简单的刻印，像是一本打开的书，应该就是知识途径的印记。
“穿过去，然后呢？”莫七边问边给了小八一个指令，让它从车上一跃而下，来到自己身边。
四人分别关上自己那侧的车门。
然后顾涵枝回答：“那两块石头中间有一扇看不见的门，穿过那扇门，就能进入知识途径的成神阶梯所在的空间。”
“你还没进去过吗？”莫七觉得奇怪，“没进去过，却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说到一半，突然想起顾涵枝有读心术，豁然开朗：“是通过读心？”
“对。”顾涵枝点头，“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发现这个地方的是一群倒霉蛋，他们在门后获得了知识途径成神阶梯的线索，但因为他们之中没有知识途径的异能者，无法直接获取阶梯，所以只能暂时离开，最终决定来古神研究会寻求帮助。”
“心真大。”程青叶皱眉道，“他们要是来秩序联盟，非但不会死，还能拿到一笔奖金。”
“但是这样一来，拿到阶梯的就不是他们，而是秩序联盟了。”顾涵枝回应。
程青叶不否认，而是反问了一句：“所以你准备好上交阶梯了么？”
顾涵枝“呵”了一声：“别忘了，我求助的是莫七，你只是个来凑热闹的，有什么权利让我上交我的私人财产？”
程青叶：“私人财产？连成神阶梯的影子都还没看到，就先把梦做上了。”
顾涵枝：“在场只有我是学者、读心者，只有我能拿到知识途径的成神阶梯，有什么问题？”
程青叶：“没问题，一点问题没有，不过你不会以为拿到了成神阶梯就能直接成神吧？”
莫七默默后退，来到云冰诚身边。
云冰诚非常自觉地抬起一只手勾过她的手臂。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莫七——你也在嗑？
云冰诚——你也在嗑？
莫七从来没见过会冷笑的顾涵枝，也从来没见过会开嘲讽的程青叶。
这两个人，面对她们的时候，明明都是友善而理智的，可面对彼此，就像互相摸了逆鳞似的疯狂炸毛。
莫七忍不住凑到云冰诚耳边“咬耳朵”：“你确定程青叶铁直？”
云冰诚咬回去：“她要敢骗我，我就打死……我就揍她一顿。”
“欸……好可惜。”
莫七还想看看这两个人在没失忆的情况下有没有真的走到一起的可能呢。
算了，她还是默默嗑吧，嗑到就是赚到，直女也不影响她嗑！
她跟云冰诚这边嗑着，那边程青叶跟顾涵枝还在吵。
程青叶：“别忘了你现在是秩序联盟的阶下囚，不管你能不能拿到成神阶梯，都得跟我回去。”
顾涵枝：“回你家？”
程青叶：“想得美。”
莫七抬手捂脸——啊啊啊你们给我一个不嗑的理由！
虽然很想继续嗑下去，不过这俩人“腻歪”得有点久了。
莫七不得不清了下嗓子，打断她们：“我先让小八看一下那个门。”
程青叶点头，顾涵枝也“嗯”了一声。
于是莫七朝那两块石头中间抬了抬下巴，给了小八一个去查探的指令。
小八生前是一条成年的哈士奇，站起来背脊有莫七的膝盖那么高。
得到指令，它立刻迈开四条修长的腿奔向那扇隐形的门，然后停在门前，低着头一通乱嗅。
莫七感觉它嗅不出什么，给了它一个再前进两步的指令。
然后，诡异的事出现了。
小八才往前了一步，它的脑袋就像扎入了虚空一样消失不见，只能看到身体。
莫七吓了一跳，慌忙让它后退。
小八后退，脑袋从虚空中抽离，完好无损。
“还真有隐形门。”莫七确认了。
她让小八完全进入隐形门，再出来，确定这扇门可以自由进出且没有任何危险，这才放心地说：“走吧？”
程青叶“嗯”了一声，看着顾涵枝，等她先走。
顾涵枝看了莫七一眼，见她没有要先走的意思，这才认命地向门迈出脚步。
然而才迈了一步她就后悔了，回头询问莫七：“可以一起走吗？我有点怕。”
莫七心说你别跟我说这话啊，跟程青叶说啊……咳。
最终，她来到云冰诚的另一侧，也就是远离顾涵枝的那一侧，牵起云冰诚的手说：“我们四个一起进去吧，要死一起死。”
云冰诚用探究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明白她的用意后，不由扬起了唇角。
老婆在有意识地避嫌。
是为了不让我吃醋吗？
老婆真好！
然而，不等她点头答应，另一边的程青叶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那道看不见的门，边走边说：“放心，我看过了，死不了，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快点吧。”
“嗯，走。”莫七牵着云冰诚的手跟上她。
顾涵枝疾跑了两步追上来，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但什么也没说。
四人先后来到那两块刻有知识印记的石头中间，穿过那道无形的门，进入了门后的世界。
率先映入莫七眼帘的是一片奇异的森林。
长相奇特，枝干扭曲的巨树，互相构建出了一个只存在于艺术作品里的奇幻世界。
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往森林深处，引诱着所有进入这片森林的人去往小路的尽头。
然而，不等四人沿着小路迈出脚步，四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
第一个响起的嗓音十分暗哑，很明显是顾涵枝的声音。
“我必须拿到成神阶梯！就算要杀了他也在所不惜！”
莫七愕然地看向顾涵枝，只见她面无表情地抿着唇，没有任何开过口的迹象。
第二个声音让莫七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是她自己的声音。
“我骗了云冰诚，她恢复记忆后会杀了我的！”
莫七不自觉地做出了顾涵枝的同款表情——抿着唇，目视前方，不敢去看云冰诚的脸。
但是紧接着，第三个声音，是云冰诚的。
“我不能让莫七知道我的记忆在恢复，我不能让她知道我的过去！”
莫七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本能地想去看云冰诚脸上的表情，却不敢。
她不知道的是，云冰诚同样不敢看她的表情。
最后，是程青叶的声音。
“我不能让云冰诚知道我其实一点都不直，会死！”
程青叶：“……”
云冰诚：“……”
莫七：“……”
顾涵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