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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Chapter.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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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与现实无数次重叠,棠宋羽地闭上双眼,靠在布满尖锥的椅背,任她将剑尖作毫笔,在他脸上逐寸描绘。

“我该如何称呼你,系统,无所不能的神祇,还是……偷窥犯。”

剑脊轻拍美人脖颈,听他小心翼翼的呼吸,看他缠带的喉间上下滑动,玄凝目不转睛地放慢他周身每一处的变化,试图找出他非人的证据。

没有。

镣铐锁住的双手吊在半空,随她剑刃的游移紧紧蜷缩,他害怕地连双脚都踮起,铁链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无比冰冷坚硬,冻得他僵硬地想要挪动双腿,却只能在被固定成腿围的圆洞中,轻晃上下。

逍风回鞘,地宫大门缓慢关闭,棠宋羽闻声睁开眼睛,却见女君站在满桌刑具前,慢悠悠地戴着皮革手套。

“棠棠跟了我那么久,还没见过我是如何对待罪人的。”

她笑着望来:“神祇大人一来就能享受上罪人待遇,棠棠知道了,怕是又要吃醋。”

“殿下的脸……如何伤的?”

玄凝拿起木质榔头,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听他关切,冷笑自嘲道:“藐视天威,自食恶果。”

“是她……”

瞥见美人低头喃喃,玄凝若有所思地放下榔头,随手抓了一个最不起眼的玉雕,走到他面前睥睨道:“棠宋羽,好玩吗?”

美人身子一怔,下一秒,他被捏着下巴,被迫抬头迎接她眼底的怒火。

“我问你,扮演神祇的游戏,好玩吗?”

他眼底的慌乱一览无遗,唇缝间蹦出的话语,又是不知因何倔强的狡辩。

“我即神,为何要扮演神?”

棠宋羽每次听到长公主的称呼,都会无意识地低头,看似在思索,实则在平复涌上眼底的恐惧。

听他狐假虎威,佯装成目中无人的神祇,玄凝气得冷笑:“是吗。既然你是神,那你猜猜,我此刻在想什么?”

棠宋羽凑近打量她的眼睛,目光却忍不住在她下巴上的伤口徘徊,被她发现,一声轻笑,他的唇便被人用力咬了一口。

“我在想,棠棠最怕疼了,一会儿会不会疼晕过去。”

“殿下想做什么?”

她把玩着手里的竹芽玉雕,似乎要让光滑的表面,沾得她掌心温度。半晌,玄凝握着温和的淡白竹芽,戴进了中指。

“自己坐,还是我亲自动手?”

“……”

棠宋羽愣神的功夫,她已经着手解开他腿上的禁锢。

“等等……”

美人肉眼可见地变得慌乱起来,不等双腿恢复知觉就想踹她,被玄凝一手抓住,带着重量压向他身。

“哼嗯!”

不断拉扯的腿筋似乎要被她轧断,棠宋羽闷哼着,攒紧了眉眼,就是不肯求饶。

“说,你是谁。”

他瞪来的目光,似乎在责怪她分明知晓,却不肯放过他。玄凝笑了笑,抬起膝盖,在他被迫敞开的腿间轻挤,听他疼得连呼吸都凌乱,她冷着眉眼,再次问道:“你是谁?”

“走开……”

他挤压的眉眼像是揉皱了的生宣,不等墨水浸染,就一片乌色。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嫌我脏,你自己又有多干净?”

棠宋羽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抬眸道:“你说什么?”

“……”

“你再说一遍。”

玄凝盯着他漆黑眸眼,倏尔嗤笑道:“怎么,神君在天上没看见?”她用“脏”手,拂过他的脸颊:“若目光可玷污清白,这张脸便是最最肮脏的。”

紧接着,她向下扼住了他的喉咙,“这里也是。每次吞咽,每次颤动,都让人难以移开目光,是仅次双手的肮脏。”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察觉到他的轻颤,玄凝挪开了手,俯身在他下唇轻点:“在阿凝眼中,都是无比肮脏的。”

“强词夺理……”

“嗯,跟夫人学的。”

棠宋羽抿了抿唇,犹豫着是否要坦诚公布,求她放他一马,忽而后翘一凉,她竟直接扒了他的长袴,将温凉的白玉雕探进褌下。

“等等,不行!”

被禁锢的双手张开又握,棠宋羽着急地想要制止,想也未想地合上双腿,夹住了她的胳膊:“住手,我不喜欢。”

他理直气壮的样子,仿佛笃定她会遵循他的意志。

可惜,她从未真正遵循过。

“你会喜欢的。”

青翠欲滴的竹节一丝一毫地艰难探入,美人闭紧了眼睛,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偷跑出来,砸落垂肩的鬓发。

“我真的没想伤你……”

他还天真的以为,她是在报复,报复他向她挥去的那一剑。

玄凝不语,片刻沉默后,她抬手将他手腕上的镣铐解开,将人连同身上的锁链一起抱起,向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放下时,棠宋羽像只害怕洗澡的猫,搂紧了她的脖颈,死活不肯下来。玄凝无奈抱着人坐下,随之将人压倒在床边,倾身细细吻着。

起初,美人像块木头,一动不动任她亲着,渐渐地,他开始有所回应,像是讨好一般,在她唇上轻柔地舔舐。

“嗯……”

松垮的锁链落地,玄凝趁其不备,抓着长袴一点点往下拽,等棠宋羽反应过来,她已经放肆地将手放在上面揉和。

“你敢跑?”

余光瞥见一只脚悄默默地伸出床沿,玄凝冷笑,抓住他的脚踝架在肩膀,俯身警告道:“你敢跑,我就让你尝尝下不来床的滋味。”

她故意将手上戴的竹芽玉雕,摩擦他身,棠宋羽就算是想跑,也碍于重要之物被她牢牢把握,动都不敢动。

然而等他即将濒临云端,她却骤然将他拍落,带着清露的嫩竹,徘徊在幽闭的洞口,不曾叩门询问,贸然闯入,惊扰了美人隽意眉眼,使得凉薄泪光闪烁。

“疼……”

玄凝吻了吻他挣扎的指尖,“乖,很快就不疼了。”

她说的很快,便是在话音落下之后,频繁地圈圈点点,配合眉间的冷峻,她好似在搜寻赃物,找到后,嘴角轻勾,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

“我说过,你会喜欢的。”

“哼……”

某一瞬间棠宋羽巴不得自己还疼着,也好过让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窜延过四肢,令他浑身卸力,连唤她都成了绵软的嘤咛。

“阿凝……”

“嗯,我在。”

他无意识的低唤,并没有意义,但她还是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回应,安抚他愈发不安的身躯与灵魂。

尤其在他咬住手背,埋首枕上闷声呜咽的时候,许是觉得他哭声太过可怜,女君大发慈悲地伏下身,撑手在他的肩头,垂眸吻着他红艳耳廓,低声道:“我爱你。”

棠宋羽哽咽了一声:“何为爱我……”

他抓住她的手,回眸时,泪水无声又落:“为何爱我?”

“为何是我?”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玄凝沉默,她斟酌着是否要告知自身恢复的一切记忆,得到的,却是否定。一晌郊外雨落,棠宋羽神思飘摇云天,哭得溃不成声时,她轻覆上他的手背,十指紧扣,附耳低语:“你的存在,便是我心爱意。”

“使我欢喜,使我……不可遏制的渴求你,醉心与你的每一场淋漓,悲欢也好,爱恨也罢,只要是你,只要你。”

“……”

他眼帘颤抖着落下,落在她的唇边,泪染嫣红。

“骗子……”

“你都宠幸他了……”

玄凝不想在当下讨论,他们是否为一人这种注定要争执不休的问题,指尖轻抚过胸前红玉,她低头吻去他额角细汗,以眼底一闪而过的殷红作证:“我向夫人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雨打芭蕉,美人湿润了一夜春光,直到鸡鸣破晓,泪光还恋恋不舍地沾在他眼睫,任君采撷指间,放于唇边轻尝。

昏暗的大门被人从里打开,镜释行站在墙边,像是等了她一夜。

“阿凝,衣带穿乱了。”

“他一向眠浅,怕烛光将他晃醒,便没点。”

镜释行低头不语,默默整理着手上衣带,直到绕到身后,他才听见她问:

“师甫不会吃醋吧?”

他抬手将她未梳的发丝拢起:“不会。”

“师甫大度。”

“阿凝高抬。”

镜释行顿了顿,涩声道:“我只是,许久未与阿凝亲近,一时心满意足。”

“若我是他,被阿凝偏爱至今,怕是更要恃宠而骄。”

玄凝随手拨了拨他绾好的坠铃髻:“有点松。”

“那我重新绾。”

“不用了。”

玄凝回眸道:“我已十七,该梳义髻,戴钗冠。”

不言而喻。

她还要拆了发辫,重新梳。

镜释行回过神时,他已跟随她的背影,走过一层又一层的石阶,走出隐蔽在山林间的铜门,身后四五侍卫紧随,暗处五六双眼,她的背影,徐徐向前,始终没有回头。

目送她离去的床畔目光,望不穿铜墙。

而他的目光,也终将被尘世淹没。

最后剩下的……镜释行抬起头,仰望着本属于他的牢笼,微风霎眼,几只红蜻蜓飞过,身影消失在光下,转眼抵达出残识所在的,名为“保护”的囚笼。

“我有些事想问你。”

他抬手设下结界,以此来隔绝外界的窥听。

棠宋羽戒备地坐起身:“何事?”

镜释行看了一眼他,便匆匆移开目光道:“你的心是神赐之物,对吗?否则仅凭短短百年,你根本无法化形为人。”

沉默中,棠宋羽裹紧了蚕丝薄毯,以此遮挡满身旖旎风光:“与你无关。”

“我之前曾用金莲试探过你,如今你的意识与凡心融于一体,若有朝一日,他将你的心强行收回,不仅你的身躯会死,你的意识也会被他蚕食。”

男子脸上毫无波澜,镜释行瞬间皱眉道:“你知道?还是说……”

“他想拿走,但他失败了。”

棠宋羽想起幻境中所看到的一切,不禁伤神哀道:“他为赠她一场人间雪,失去了全部神力,后又遭到我心抗拒,他神力衰微,险些被反噬。”

“而你呢?”他话锋一转,将矛头插入仙人心中。

“你除了让她生气,还会做什么?”

镜释行一怔,他这是,被自己的残识嫌弃了?

他阖眸调息,试图将心头那股戾气压制下去,却听见棠宋羽笑道:“你还会利用自身心障,去求她可怜。”

到底是源于一魂的默契,他刚嘲笑完,镜释行便冷冷睨道:“我再怎么不济,也好过出卖自身性命,求神帮忙附身的残识。”

“那天我本想杀了你,但你的魂火寥寥无几,弱的实在可怜,加上阿凝在旁,我不忍动手。”

“她的祝咒效果正在削减,届时你与我魂识相融,我便能以神魂回归神天。”

“回归神天……”棠宋羽喃道:“那他呢?”

镜释行伸出手,金色的雪莲层层绽放,自下而上的光芒,照得他脸上阴阳割据一方,阴冷骇人。

“一介凡人,妄想取代我的位置。我会让他和我一样,历经混沌之苦,再将他的意识放入弱水镜,看着我与她在尘世纠葛。”

棠宋羽挥开他的手,冷声道:“你休想。”

“你视他为友?为何,就因他赐予了你一颗心?那还是我的凡心。”

“如你所说,我只是个出卖性命,换取神恩的残识,若非他将凡心赐予我,我此刻,还是白山上的一棵焦死枯木。”

身影端坐在床,明明满身都是欢愉后的狼藉,偏又板正了脸,教人难以将二者归于一人。

“婆婆教过我,知恩图报,方为做人。”

“玄家对我有恩,我便跪身恭顺;阿凝对我有恩,纵是她宠幸你,只要她哄我爱我,我亦能忍气吞声;神对我有恩,便是有所代价,我也毫无怨言。”

镜释行精准捕捉到他话里的前后矛盾:“既是毫无怨言,那他想要你的心,你为何拒绝不给。”

“……你知道何为人吗?”

棠宋羽捂着跳动的心口,朝他苦涩笑道:“贪得无厌,是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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