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掌袭来,我来不及运气抵挡,剎那,一股纯粹的龙游之力闪耀光辉越过我的眼间,驱散焱妃眼眸中冰冷的杀意。
「母后。」
我抬头看去,那位熟悉且稚嫩的少女独自一人来到了太一殿上,我看着远处那抹温暖的橙色发丝,心中不由得涌上悲戚,月儿手上捧着幻音宝盒,当她向我们走近,我依稀能感觉宝盒上萦绕着丰沛的力量,好似下一刻,又有甚么封印要被解开一般。
「千泷!」仅此一瞬,焱妃冷漠的神色闪过一丝惊诧,她没惊讶太久,掌间的杀意凝聚成凶猛的气焰再次朝我胸口打来。
「别伤害她!」月儿激动喊,眨眼之间又再次挡下了焱妃的攻击,她惊惶的冲到我身前,将我拦在身后护着,她一边抓着我的手掌,另一只手牢牢地挡在我与焱妃之间。
「月儿……。」许久未见,我下意识的唤她名字,尽管她没有回头应我,我仍感觉到她掌中的温暖,正在努力的灌注内力给我,可奇怪的是,她驱使的力量熟悉的让我感到有些心慌。依常人而言灌输内力本为高等技法,而如今,我的身子非人非鬼非神,她这般的熟练的运作内力,里头的力量总似与幻音宝盒互相共鸣。
此时,焱妃原有些激动,她伸出手看似想拥抱眼前的月儿,却在下一刻收回手,冰冷道:「你不该出现于此。」
「你自己独自解开了月神的幻术?」焱妃疑惑问,月儿摇头否认,看了我一眼。
「如今幻音宝盒唯独你能破解,东皇太一藉珑玉之力结下命结已断,阴阳阵法破除,修习阴阳术之人,其心神与修为虽不再受珑玉影响,但这并不代表与宝盒有所联系的你不会受宝盒力量所扰。」
「母后所言,月儿明白,但月儿无法眼睁睁看您杀了阿珑。」
「月儿不明白,解开命结之代价非比寻常,宝盒上的封印已存在千年,命结封印即便是母后亦束手无策。过去母后为了追寻阴阳术之理,无一刻不是为苍龙七宿之谜费尽心力,当母后遇见你父王,嫁入燕国,母后曾想,只要得手七宿力量便能改变燕国哀亡的宿命,可东皇太一不容许其他变故,他的计划里,秦王政注定成为苍龙七宿之主,没有半分余地。」
「即便母后反抗,也无可敌之,在三道禁制作用下,他无法杀我,亦无法信我,而今日,为了分担珑玉神力带来的伤害,他不得不有求于我。」
「十载光阴转瞬即逝,如今,燕国灭亡,母后唯一挂心便剩你,母后要你平安,无论要牺牲甚么。」
「听母后的话,把宝盒交与母后,其余的母后皆会替你安排妥当,母后会托人联系墨家,让你回到蓉儿身旁。」
「母后!」月儿忽然大喊道,我能感觉她的手在颤抖,尽管她不安,她的语调却坚忍的令人动容。
「为了你亲口所言,所牺牲的,都是他人心头之血,当初母后亦是为了让父王得到巨子之位,才动用六魂恐咒,杀了曾经的墨家锯子,杀了六指黑侠!」
「你是如何……?」焱妃有些惊诧,她狐疑道:「月神都跟你说了些甚么?」语毕,她愣了愣,凌厉的视线略过我的身旁,看向了幻音宝盒。
「莫非你从宝盒中看到了甚么?」焱妃冷言道,月儿没有回答,眼中汪汪泪水在眼框里打转,她紧紧握住我的掌心说:「母后,恕月儿无法答应您。」
「孩提时,我便与母后分别,十年过去,如今得以重逢,母后便要我离开,还要杀了我的救命恩人,母后不知,阿珑过去曾相救于我,在我身处九天曦和之际,是她的力量助我从东皇太一的阵法禁锢中恢复意识,若不是阿珑,我也许早已迷失在宝盒的幻境当中。」
「呵……。」焱妃瞪着我,阴冷笑道。
「珑月救你是天经地义,你体内所中之咒法,本就是东皇太一为达天人极限,以珑玉之力干涉修行阴阳术之能,所造出来的损人磨心之术法!」焱妃冷肃道,她忽然拽住月儿的肩膀,月神眼神中透出了一丝惊惶,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正在不安地颤抖。
「珑玉神力乃天地之力,本非世上任何一人可掌控之,如今幻音宝盒破解在前,珑玉本源已成功沾染人性,神玉之力唾手可得,为此,他设立阵法困了他人,却也困了自己,他既无法脱身,亦无法杀了母后。」
「眼下光是与珑玉神力对抗他便已耗费大量心神,再珑玉归源阵法结束前,他是无法出手的。」
「月儿,此刻了结珑月性命,东皇太一必将受残留的神玉之力吞噬,三界之门开启之法亦将消失于人世。」
「如若你执意要留她性命,阵法结束,星魂便会顺着东皇太一之命夺取珑玉之力,而苍龙七宿将落入秦王政之手,天下唯秦国独尊,再无更迭,再往后三界之门开启,堕神一出,世界将永无宁日。」
「母后!」月儿奋力喊,再说:「那母后可问过阿珑的意思了?」
「可有问过星魂的意思!」
「若他们二人本就无此意呢?」当焱妃将注意力放在月儿之上之时,她犹豫了,我趁此找寻星魂的身影,他用幻术消去了气息,忽地,星魂突然出现手凝寒刃,直朝月儿身上刺去,我惊吓着,睁开月儿的手奋力拖着残破的身躯起身去挡,焱妃早已提前注意到异变,她身后出现数只金乌,穿过星魂的气刃往他身上袭去,顿时,星魂遭金乌贯穿身驱,身消影灭,我细看之下消去的是魂障下的幻障。焱妃没有被这障眼法唬弄太久,她指间捻起咒法,一时间术法覆盖整座太一殿,可没想,这般熟悉的咒术,竟与星魂所使之魂障无大区别。
「放肆小辈,可非只有你一人能够参透幻境诀。」
「要本君在尔等身上赌上一切,赌上了断东皇太一的机会,倒不如,此次将所有可能一概抹除,了结千年的纠葛与宿命。」
「珑月今日必死不可!」焱妃说罢,杀意上涨,星魂与其相抗,大少司命二人跟随着他对抗焱妃,忽然,我身子悬空被人抱了起来,只见石兰紧抱着我隐匿气息,战战兢兢地退出战圈,此时,星魂注意到我与石兰已渐离战圈,一股气焰如飞星朝我们扫来,石兰边抱着我,快速结印徒手化解星魂的招式。星魂忽然出招看似意图拦下我们,却扰了焱妃的视线,随后,他的攻击手段越发狠戾,我勉强撑着虚弱的身子,眼睁睁见二人厮杀,心中郁气作祟,又呕出一口血。石兰将我带出百步之外后,小心翼翼地替我擦拭嘴边的血沫,她伸出方才挡下星魂招式的手掌,手掌摊开,里头平躺着残破的碧玉玲珑。
「撑住。」石兰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将玲珑贴在我的胸口,我听闻心中无奈,看着她的愁容,浅浅一笑,闭上眼,感受最后的力量碎片,感受身躯在破灭中逐渐修复与融合。
「不可!」焱妃的大喊响彻在整座太一殿。
当我张开眼,玲珑化作点点微光窜入我的身躯当中,不到片刻,玲珑玉碎化为烟尘,心门剧痛剎那,下意识感到有些恍惚,不由自主默念道:「阿铃她不知平安与否?」剎那,只见一道光影化作人影,在片刻的漂浮中又化作小小鸟只,最后停落在我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