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魂不会答应的。」我担忧道,心想若阿铃的猜想成真,我死了,星魂受我牵连一同丧命又如何是好,而九天曦和的其他人又要如何。
「我有办法。」阿铃说罢,紧紧的抱住了我,我头次感受到这样清晰的拥抱,即使她个头比我娇小上几分,却给我的内心带来无比强大的力量。
*
马车上,星魂与月神相视而对坐,星魂双手藏放在袖口,他不安的摩娑着碧玉玲珑,思绪仍停留在不久前咸阳宫发生的种种。
月神受东皇太一之命亲自出马,而赢政不仅知晓此事,还特意派人回咸阳宫传信,星魂想到这里,心中萌生强烈又不祥的预感。眼见四周群山环绕,九天曦和已在十里之外,他低垂的眉眼忽然往上一瞥,冰冷的目光落在马窗外,与他们并行而走的马车上,马车上是昏厥的珑月。
不久前,当咸阳宫的危机告一段落,在接回星魂的途中,月神带着东皇太一的命令将珑月安置在另一节马车内头,马车通体被漆上黑漆,无人知晓里头的状况,就连身为阴阳家左护法的星魂,对于这般安排也豪无头绪。
星魂打量马车,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胁迫:「即便是东皇阁下之命,独自将身负重伤的珑弟子,安置于另一座马车里头,在无人看顾的情况下,一时半会,若她发生意外,你我二人也无从得知。」
「月神大人认为此举妥当?」星魂瞇起眼问道。
「短短数月,星魂大人会开始操心起东皇阁下的决策,关心弟子事务,似曾相似的模样,梦回往昔,不知又过去了多少春秋。」月神淡然说,将头微微撇向了窗边,星魂见她若有所思的望着马车,语中深意又如同天边朦胧的月景般,难见面目。
一番沉默,星魂小心琢磨着分寸试探道:「今夜之变,皆在东皇阁下的预料当中。」
「不错,莫忘东皇阁下之命。」月神说罢,唇角微勾,视线落在漆黑的马车里头。此时,碧玉玲珑通体发暖,星魂冷眉微蹙,脑海中开始听见陈玲铃金铃似的嚷嚷。
「星魂,别回九天曦和!」陈玲铃的怒吼声在星魂的脑海中打转,比起陈玲铃无师自通施以传音术,眼下更让他在意的是月神的行动,想到这,他自是没时间去理会一个没有形体的暴躁女子说风凉话。
「如果这全都是东皇太一的局,那回去只有两种选择。」
「被他利用,不然就等死!」陈玲铃气愤道。星魂听着烦躁,他心想月神在此怕被看出个甚么端倪,于是内心默想传音术法诀,冷怒叱声:「够了,若是东皇阁下出手,天崖海角,尽在他的掌控当中。」
「星魂大人,面色凝重,可是还有疑虑?」月神优雅的将头微撇向星魂,星魂听闻剑眉松缓,故作淡然的从容应答道:「今夜变故实乃烦心的很,方才我一时急燥快言快语,月神大人不须放在心上,东皇阁下本是料事如神,自有主意,方才的确是我多心了。」
此时,陈玲铃听了整个人恼得很,星魂这是回答月神,也同时在暗示自己要违背东皇太一压根不可能,她不甘心,破口大骂道:「听你在放屁,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当初还用得着带高月回九天曦和,还用得着让珑月去找高月吗?」
「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苍龙七宿的力量他自己一人去解开就好了,何必傻呼呼的让人知道。」
星魂听闻,剑眉微抽,他攥紧了碧玉玲珑,看着月神瞧着他好似发现了他的异状。惊险时分,陈玲铃知晓在这样拖拉下去,迟早都将到达九天曦和,她心一狠,冷言道:「你会犹豫没关系。」
「我帮你!」陈玲铃奋力喊。
剎那,碧玉玲珑奇光大放,整座马车遭奇光包覆,月神察觉碧玉玲珑之力从星魂的手中迸发而出,那股强大的力量在下一眼往她冲刺而来。星魂见状连发怒的时间都没有,果断的便以阴阳术定住了碧玉玲珑,此时他放出在千言闾时,未用上的最后一只尸神咒蛊的大蠊,陈玲铃见之一颗心凉了过去,惊吓半刻,心里又恨又气,只想当下找个附体解决这两个阴阳家护法。
此时月神翻手一挥,碧玉玲珑落到了她的手中,陈玲铃受月神所制立刻失去了意识,她最后一眼看见了星魂冰冷的眼眸,脑海回荡着甘栎遗书上的语重心长,她不禁想:「真真正正是应证了甘栎的话。」
「人心变化无可度,一世过,心自伤,道难求。」
*
黑暗中,我等着阿铃,不知过去多久,忽然一阵神魂剧痛将我从黑暗里拉了出来,再次睁眼,眼前一片浩瀚星河,熟悉的人站在了熟悉的位置,我愣了愣,感觉脑袋昏沉,低头一看漆黑的琉璃地在我的脚下发出微微星茫。
这里是太一殿,月神,星魂,更甚至五大长老都在。
「珑月,你的使命结束了。」东皇太一的声音向是隔了一层冰墙般,模糊又冰冷的刺耳。
「你说甚么?」我不敢置信的想要看清,立于高台正中那位黑袍人的身影,他称呼我真正的名字,就好似我曾经在阴阳家的胆颤心惊都白费了一般,就如同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东皇太一伸出手指着我,忽地,七道奇光如同殒星从天而落,各种模样不同的玉石,一字排开在我面前的百尺之外,虽说模样不同,但它们都具备着相同的气息与力量。
我的目光扫过玉石,直到停留在位于正中间的碧玉玲珑之上。
「阿铃!」我想喊,却死死的咬住了牙,这些玉石上头都上发着与碧玉玲珑相同的力量,那些力量也是我在心海深处感受到的亘古又久远的气息。
「星魂,你可要亲自动手?」东皇太一的声音如利针刺穿我的心,我看着高台旁的俊美少年,回忆掠过脑海,此刻,他温柔似水的蓝眸,竟如同初见一般清冷却又令人发寒。
「动手?」我心想,竟然下意识的明白东皇的意思。
「他要杀我……?」一头雾水的我在惊恐思绪中重复梳理着任何细节,顷刻间,我自问自答的怀疑逐渐在他的默认中成了肯定。
「他会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