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要摸!」
我死命拽住乱动的阿铃,以免她等会忘了自己在屋顶上,不小心摔跌下去,把自己吓死。她闹了好一会后方才平缓过来。
「华儿终于找到你了。」
「白主,你有所不知方才全权多亏这位公子华儿才能全身而退。」华儿抱着白猫往我们这里展示。白喵发出咕噜声,对我们俩眨了眨眼。
我见华儿还有要事,便带他们离开屋瓦上头,待我们落地后阿铃仍旧紧攥着我的手臂,而华儿手中紧抱着白猫,优雅的向我道谢几句后,便匆匆地离开。
「你说……她嘴里不干净的东西,莫非巷子里真有鬼?」我疑惑问阿铃,不禁想起曾经被甘罗叫做笨鬼的时光。
「哪来那么巧地被人追杀,我本还想留住她多问些情报。」阿铃不满的扯了扯我的手臂。
「无论如何,她与阴阳家没有关系,你别胡乱牵扯人家。」
「啧,这又关阴阳家甚么事了。算了懒得跟你争,我告诉你刚刚我遇到的东西可跟鬼一样恐怖!」阿铃四处张望一会,往我身上靠过来。
「几个慓悍的男子也能让你吓成这样?」
「蛤!」
「错错错!」
阿铃凑到我的耳边,颤抖说道:「那,里,有……有蟑……蟑螂。」
「张郎?」我努力在脑中找寻任何有关张郎的记忆,顿时灵光一闪不禁惊喊:「莫非是指张良!」
「他会来千言闾是桑海城出事了?」
「不对,数月前碧玉玲珑还在东皇手上,你应当没见过张良才对。」我苦恼着,见阿铃抬长打在自己的额头上发出响亮的拍打声:「我的天。」
「不是!」
「唉,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我决定了,下次再让我看到蟑螂就把你推出来。」我还没弄个明白,阿铃便掉头就走,留我一人赶忙追上前去。所幸再我连忙追问后,她终于松口说蟑螂是指某种长的极为恐怖的虫子。我不解虫蚁的可怕,只得默默地安抚了她一整路。
回到客栈后,我卸去幻形术法,星魂立刻便走了上来。忽然间,他瞇起眼,靠在我身上,好似在嗅闻着甚么。
「你方才潜入千言闾?」
我不明白地嗅了嗅衣上的味道,发现上头稍稍沾染上了桃香。
「没有,你若是指我身上的桃香,许是刚才在闹市中沾上的。」
「狡辩?」
星魂直接放开了我,不快道:「不承认就算了。」
「你怎么了?」我上前抓住星魂离去的手腕,却被他冷漠甩开。
「我说的是真的。」
「你不相信?」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脸,一脸冷漠的不相信我。
此时我见阿铃直接拉着卫留蕸在一旁坐了下来。卫留蕸本来直接甩开啊铃的手,阿铃却不知与他说了甚么,他听闻后虽满脸不服,却顺着阿铃的意思坐到边角的位子。
「你身上的桃香非是寻常香气,是历任千言闾之主惯用的熏香。」
「就这么刚好你随意探路,便能遇上千言闾之主。若非不是你刻意违背我的指示进入一探,怎可能遇上行踪不定,难以追踪的他。」
「除了卫无的身分与千言闾有所交集,你可知要是被他察觉其他阴阳家的人现身此地,更甚者,要是你被他盯上,我所布的局便会前功尽弃。」
我听闻星魂的指责,心中不由得凉了几分。我暗自攥紧手,将我方才遇见班画桂与华儿的事情解释与他听。谁知当他听完脸色一沉,像在纠结些甚么开始喃喃自语起来:「易容?不……莫非?」
我担忧的问他,发现星魂只是蹙眉,无意理我。见此情景,我冷声唤:「甘罗。」
「大胆!」卫留蕸愤怒垂桌倏地站起,却被身旁的阿铃用玉尺重重地打在肩膀上,直接坐了回去。
「我虽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想,但我只知道,我所说均无一句假话。」
我说完转头往门前走去。在踏出大门前我抓着门扉,微微撇头说:「既然你担心,我不会再出去了。」
「要找我我在隔壁,不过,见不见你是我的自由。」
正当我欲离开房内,阿铃直接跟上来拉住我。她随手拿出星魂给的荷囊随意扔在桌上,朝我说:「呆珑,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等我一会儿。」阿铃小声道。我虽不晓得她想做甚么,但依然紧紧攥着傀儡的手,默认她的要求。
「我说星魂,那个千言闾之主,有厉害到会让一个鼎鼎大名的护法怕成这样?」
「疯婆子,少在那边空口掰扯!」
我听到卫留蕸愠怒的大吼,差点没忍住想回过头去。
「卫无。」星魂话音刚落,我便没再听见卫留蕸的声音。
「我刚才在路上打听了不少关于千言闾的消息。」
「甚么奇奇怪怪的都有,就好比能够万里寻人,一言入耳,万人尽知甚么的。」
「一位武力高强,手握大权的阴阳家护法会在提到千言闾时就变脸,我只能想到一个原因。莫不是千言闾之主知道甚么难以告人的消息,你怕被珑听了去。」
「怎么,被我说中啦!」阿铃拉高音量,戏谑说。
阿铃说罢,房内沉默许久,久到阿铃不满意的说:「唉,既然左护法无言以对,不想解释甚么,我们俩恕不奉陪。」
「等等。」星魂说罢,移形换位挡在我的面前。顿时,卫留蕸上前把阿铃直接拉走。我担心的往后一看,阿铃挣脱卫留蕸的束缚,碎嘴道:「不用你拉。」
他牵起我的手说:「待今日结束,我有话想告诉你。」星魂低眸,不敢看我。我见他态度放软,在原地僵持一会,便直接放开她的手,走到窗前静静的看着外头的喧闹。
星魂没有追上前,也没有再出口半句。而阿铃见此直接拽着卫留蕸走到外边去,这段期间房内只有我们二人。我感觉到他在我身后,默默注视着我,直至酉时一到,我们一群人方才伪装为宴客,迈步进入千言闾当中。
顿时,映入入眼帘的是偌大的华堂,四周的窗棂梁柱用五彩绸缎妆点,眼前色彩斑斓,随着各种热闹高昂的弦音,与高楼上的金衫贵绸互相趁搭。
在大堂的天穹之上点缀着靛蓝的云缎,彷佛云海,而堂下一轮围着舞台的水池上头种满芙蓉,摆放着玉雕的蕸叶。
看着眼前的迷眼的繁华,与当初跟罗儿一同前往千言闾所见的景色更加不同。我的心里不禁生出疑问,这里当真是法刑严峻,重于规矩的大秦。若不知者,恐以为到了那幻梦之中,美轮美奂,让人难以抽离。
卫留蕸领步于前,他将我们三人带到一间安静的厢房,便按照星魂之命离开去安排千言闾阁主的会面。
此时,阿铃做出一副对星魂上下打量的模样,看到幻形后的他,削去脸上的紫焰,留下一副俊美的脸蛋,直接瞠目结舌的压声道:「嘶.....。」
「看来不管在甚么世界,现实都是一样不公平。这么无法无天的人怎么那么该死的长了一张俊俏的脸蛋。」
「啊!真是太没天理啦!」
「珑,输人不输阵!拜托你把外型变得比他好看一千倍的样子!」
我摇摇头,抬指轻轻碰了碰双唇,做出禁声的动作。
「是是是,你们两个就是半点声音都不能发出,因为怕被顺风耳听见不是。」阿铃拿起玉尺往面无表情的傀儡嘴上拍了拍,无趣道。
「我说你们两个去忙你们的,让我去看看今日韶华宴会的歌舞怎么样?」
星魂冷眼抬眸看向,却换来阿铃不屑的嗤声。
「就算喂猪的出其不意安排见上顺风耳,你又确定他会乖乖配合拿出卷文。」
两刻钟后,卫留蕸迈入厢房,带领着我们前往其他楼层。在移动过程中,总能听见四周宾客的闲谈。仔细一听,竟没想到听见了白日时在店铺里蛮横的百里侯的声音。
「自从华灼离开后,世间再无千里芳菲,这韶华宴会也不同以往了。」
「唉,遥想当年韶华大宴上的那出傀儡戏曲待价而沽,不只傀儡戏法超绝,当时的华灼十指拨弄绝琴,赤衣粉缎,如雪中艳火,桃香满室,一柱香的时间曲落舞毕,全城有多少男子为此魂牵梦萦。」
「魂牵梦萦算个甚么东西,天底下多少美人大人又不是没看过。华灼其身不洁,最后还不是错失良机,遭秦王嫌弃,一生难有归宿,孤身一人,死的不明不白。」
「我说侯爷,你可少说两句,要被当今千言闾的主人给听见,搞不好等会就成猫肚里的餐食。」我听宴客相□□论,看着台上的舞姬翩翩起舞,话来话去,却总提到华灼。
当我们抵达下个楼层,忽然听见一首熟悉的乐曲。剎那,台上俳优曲词一转,声若金珠,台下喧闹声忽地停止,众人皆静默细听俳优唱曲。
「少年男儿英雄胆,别去爹娘入赵谈。再闻千里栎枯爁,高枝硕果无人盼。」
当温雅词曲入耳的瞬间,我却感到震耳欲聋。
忽然间,星魂以传音术严肃道:「我们的行踪被他察觉了。」
「抓紧我!」他说罢直接将我抱起,踩上梁柱上的装饰。瞬间的功夫,越过数个楼层,藏到了一旁的暗房之中。
「计划有变,以他脾性若我不现身,怕他又会想来个玉石俱焚把我逼出来。」
「眼下我们行踪暴露,别无办法只得正面迎击。」星魂以传音术说罢,甩袖一挥,立马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我会现身与他一谈,虽然这样无法先发制人,但总比让他久等惹怒他来得保险些。你在此处等我,切记不可离开。」
「我先走,等会便会让卫无带你过去。在此途中切记不可卸去幻形术法。」
星魂见我点头答应后掉头就走。我见他急忙的样子,连忙握住他的手腕,以传音术焦急问:「阿铃在楼下,我想去带她上来。」
「我……我在这里!」
我慌忙看去,只见阿铃艰苦的从暗房的小窗爬了进来。
「拜托,你以为我是甚么飞天陀螺,能让你这样乱抛乱扯。妈的,还一流的傀儡师……你这种技术,连我阿嬷都比你好。」阿铃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万分狼狈的模样。看来刚才她被星魂扯了进来,怕高的症状又发作了。
当我确认阿铃无事后,便朝星魂坚定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可!」星魂突然出生喝斥,他焦急的语气中夹杂着细碎的不安。我走上前缓缓抱紧他,用传音术默默地安抚说:「没事的。」
星魂愣了愣,眉头蹙起将我紧紧的拥入怀中。我听见他沉重叹息,再次以传音术道歉说:「抱歉,有些事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说服自己对你坦白……。」
「没关系,我等你。」我离开他的胸膛,看着他闪烁微光的蓝眸。我轻抚着星魂的脸颊,暖笑道:「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星魂认真的微微颔首后,便拉开房门,移形换位消失在我的眼前。
一刻钟过去,外头突然传来众人不安的吵杂声。我心中惦记着星魂的请求,强忍住外出的冲动,镇定的待在房里等候卫留蕸。我闭目养神,感觉到外头有人靠近。观其步伐轻快,气息隐蔽。非是星魂,更不是卫留蕸。
当门扉打开,一声高昂的女声入耳,清新的桃香掠过我的鼻尖。我回首望去惊诧的站起身,怎样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