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矜!”
陆机科抓狂,气笑:“你又去哪里买的这堆丑东西?”
虞矜迷之审美。时而赏心悦目,令人陶醉愉悦;时而辣人眼球,令人难以理解。
前者指衣品,后者指物品。
某个和其他男寝的人一起抢购的喜洋洋美洋洋懒洋洋灰太狼的大合照脸盆暂且不说,因为陆机科自己也有,但其他的水杯、毛巾、袜子,正常人看见说不定就丢三米远了,可能丢完还要喊一句“真晦气”。
“哪里丑?嘴巴刷干净了?”虞矜不甘示弱,张口回怼。
他俩三天两头拌嘴,李梵习惯打圆场了,眼皮都不带抬的,边咬苹果边看书:“消消气,消消气,老生气对身体无益……”
互相对峙的两人却不同以往一般善罢甘休,而是面色不虞地扭头看向他,等他表明态度。
“……”
引火烧身的李梵头顶冒汗。
我请问呢?
他两只眼球滴溜溜一转,头顶冒出个小灯泡。
“我的衣服呢?诶,我肯定是忘拿衣服,我得去拿回来!”
“你们继续聊!”他忙不迭溜号。
“……”
“参加男子4x100米接力赛的运动员请到食堂检录。”
“参加男子4x100米接力赛的运动员请到食堂检录。”
“虞矜,李梵!检录了!”陆机科踮脚朝不远处的两个男生招手。
李梵应声,招呼虞矜:“走吧。”
比赛开始得要比李梵想象的快,当他站在被日光烤照而变得炽热的跑道上等待接棒时,才感到些许紧张。
虞矜接棒后立刻向他飞奔而来,距离一秒比一秒短,李梵视野里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
李梵一直认为,人心深处种植着一片最原始的森林。
树木遮天蔽日,枝繁叶茂,汲取养料的根源是人的欲望;天气变化无常,风风雨雨,究其缘由的欲望的表现。
例如此刻,他的耳畔响起风暴压过森林的声音。
……
比赛结束,虞矜买了两瓶水,并把其中一瓶丢给坐在台阶的李梵。
“喏,接好。”矿泉水瓶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李梵稳稳接住。
“谢谢。”李梵拧开盖子灌了一口。
心跳得还是很快。他默默地想。
李梵继续一口一口慢慢喝水,他将身子微微后仰,入目全然是蓝天白云,岁月静好。
他惬意地眯眯眼睛,享受片刻的静谧。
不过这静谧很快就被打断了,唐寅满匆匆叫走他,矿泉水没能喝完,剩余个指甲盖的高度,孤零零地立着。
6.
李梵没想过李国兴会自杀。
可当电话另一头传来陈爱罄的哭喊,李梵又不得不相信这个离奇玄幻的事实。
李国兴想通过死亡来乞求原谅的意图不难猜,可他凭什么认为他的死可以赎清他犯下的滔天罪恶?
有人因他郁郁寡欢、不得善终;有人因他十年光阴晦暗,长夜漫漫;有人因他深陷原生家庭的囹圄,承担缚翼的代价。
他的死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惋惜,但世间又有千千万的人可以证明活着比死亡痛苦。
他轻飘飘的死了,活着的人怎么办呢?
每天处于仇恨之中,拳拳打在棉花上,拥有蓬勃无限可能的血肉之躯却活得像麻痹无感的尸体。
因此,李梵更希望李国兴痛不欲生地活着,比任何人都痛苦百倍地活着。
他闭闭眼,把电话还给一旁欲言又止的唐寅满,低头道:“唐老师,我需要请半天假。”
唐寅满惊讶:“只要半天?”
“嗯,半天够了。”李梵嘴角边的弧度苦涩至极。
如果李国兴真是生命垂危、行将就木,半天见他最后一面绰绰有余;若尚有一线生机,这半天也足够让李梵逼得他余生不敢冒出半点寻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