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羽有点迷惑，这明晃晃地把他们兄弟当耗材，要是到时都靠不住，难道郑云岳还要投靠到议会派去？

位容方看明白小徒弟的不解，继续说道：“高层内斗太久了，能真正看清大局的，郑云岳是一个。剩下的人里，杨达毅我最了解，忠诚有余，能力不足。言师兄看得清，但年纪大了，急于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其他几人，眼光都只有自己面前那窄窄一块。”

均羽的眼睛微微睁大。政务上的事情师父教导不多，一直不愿插手的样子。如今忽然跟自己讲这些，难道是在为哥哥醒不过来做准备？可是今天医生还说哥哥的状态不错……

位容方点到即止，拍拍均羽的肩膀，又问道：“郑岚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均羽垂下眼帘，把思维收拢，摇摇头道：“她也是跟随那个神秘的信号行事，不知道具体细节。他们这帮人，似乎是得到了一些‘启示’，认为只有大力发展铀核研究才能保护铀变族裔。”说完均羽自己也忍不住吐槽，“这帮人好像有点神神叨叨的。”

金朗听到这儿觉得有意思起来，刚想开口，就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进来，要给均羽查体。

“你怎么了？”金朗问。

“没什么，就是这两天胃痛。”均羽揉揉肚子说道。

位容方看看眼前一脸迷惑的小徒弟，又看看医生，直接问道：“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均羽点点头：“太忙了，有时候懒得吃，就喝点营养剂。”

金朗一副大受震撼的样子，站起来指着人说道：“师父，这你不收拾他？”

位容方失笑，均羽有时候实在是太像个小孩子。他们两兄弟一向被养得精细，饮食都有专门的团队盯着，遇到问题也是老老实实找医生。不像金朗，小时候到了饭点只知道出去敲诈别人零食，为这点事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位容方摆摆手，让均羽跟医生走了，最后还不忘提醒道：“掌握越多权力，对自己的约束就越不能松懈，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心里要有数。”

均羽点点头，总觉得今日还有许多未尽之言，但此时实在是累得慌，而且哥哥状态也好转了，就不想那么多，专心处理眼下的事情。

次日，一则临床实验申请摆在了铀均羽面前：科学部和医疗团队制定了几个不同的研究方案，理论上都有可能帮助长翎恢复机能，稳定铀核，但各有各的风险。

铀均羽知道，这是试探他的底线来了。

如果今日为了长翎，可以不经科学审查开放人体试验，那么未来一定有一千种试验等待着他的特批。

按照长翎的性格是不可能同意的，铀均羽代行君权，交回去的时候总不能让兄长看到他翻了天。

然而他与哥哥的处事逻辑并不相同。

长翎做事总是把公义放在前面，像是教科书里走出来的端方君子，把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

可是均羽想不通，人不都是有私心的吗？若没有一点私心滋长，又为何要劳心劳力，护着别人的身家性命？掌握权力的人，守住底线已是不易。

所以他从来就没想过做国君，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地保护哥哥，为哥哥分忧。差事办得好了，哥哥会给他一点可有可无的奖赏，两个人都开心好几天；办得不好，也有哥哥兜底，最害怕不过是哥哥失望的眼神。

这个时候，均羽却忍不住地想，如果躺在床上生死难料的是自己，哥哥会怎么做，还会守着那些公义和底线吗？

又或者，如果哥哥不在了，自己当真要一生一世地帮他实现那些抱负吗？

他想来想去，又嘲笑自己杞人忧天。最可怕的其实是研究确有成效，哥哥好起来了，然后跟自己冷战一个月吧？

铀均羽用几秒钟回绝了这份申请，然后拨通了刘学敏的私人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