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这儿？”
裴之背着沉重的包袱跟在林宿后头。
看着眼前冷清破旧毫无生气的院子充满怀疑。
林宿：“放心，有人。”
说完，不待裴之反应，率先推开了院门。
院内却是另一幅场景，干净整洁，种满绿油油的菜。
林宿：“文婆婆！我是小林。”
咔吱，木门被缓缓推开。
满头银丝，身着干净利落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
“想来您这卖点东西，您瞧瞧，指定是好东西。”
林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糕点递到文婆婆面前，又邀请她尝尝。
裴之默默跟着林宿后头，充当挂件。
文婆婆咬了一口，面容舒缓，点了点头。
“行了，多少东西，我包了。”
裴之和林宿对视一眼，面露喜色。
“一共二十斤紫山药糕，算您四毛五一斤，便宜五分。”
“行，都拿进来吧。”
文婆婆背过身，往屋内走。
“数数，九块，对不对？”
林宿接过去，直接放进衣兜。率然道：“还用数吗，肯定对。”
出了院门，裴之看着林宿欲言又止，几次差点被路给绊倒。
林宿幽幽叹了口气，解释道：“文婆婆是我姨婆，虽谈不上亲近，但她人脉很广，是机械厂的退休工人，她有渠道转卖的更高，互惠互利。”
裴之点头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两人又上李勇那拿到山参，开始往家赶。
天才蒙蒙亮，刚刚进村时还险些被起床的村民瞧见，好在有惊无险。
“这是我家，你们都滚出去！”
还未进门，就听见林奶奶愤怒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瞬间凝重，唰的一下推开门。
妇女得意洋洋，没注意到身后的人，还在嚣张的说着：“你一个死老太婆，这么大年纪了要死就早点死，我也是林家人，这房子就该早点腾位，我儿子结婚就等着新房呢。”
“你！你算什么林家人，少来这里攀关系，滚出去。”
“我才不出去，听说你们还把房子给一个外人住，快点把人赶出去，让你们祖孙俩住我已经很大度了。”
说着，林招娣就想强行扯开林奶奶，把屋内外人的东西丢出去。
还未碰到林奶奶，就被身后一股力道狠狠灌摔在地上。
林招娣吃痛，哎哟了一声，“谁呀，看老娘不撕了你。”
林宿声音冷得像淬冰，“滚，这里不欢迎你。”冷冷看着地上的人。
“小兔崽子有你说话的份吗？”
说着林招娣起身想要收拾林宿，在林家嚣张惯了，林招娣根本不能忍受一直唯唯诺诺的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扬起手就要扇林宿。
林宿面容淡淡不见惊慌，正准备侧身躲开，就见裴之死死抓住林招娣的手腕，把她拽开，表情愣了一瞬。
裴之上去放在林宿身前，开玩笑，好不容易投喂林宿这么久，终于长了点肉，可不是让一个外人来欺负的。
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招娣，道：“大婶，你还是快走吧，在这撒泼可没人惯着你，你要是再这样可别怪我打人啊。”
林招娣看着人高马大的裴之，完全不是林家祖孙那瘦弱样可以任自己欺负，虽停下动作，嘴上却逞能叫嚷道：“你一个外人掺和什么，感觉滚回你城里去，来这抢饭吃了是吧！”
裴之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妇女，一字一顿道：“我可不是什么外人，你来之前没打听过吗，我是林宿的表哥，林家正经的亲戚，不像某些厚脸皮八杆打不着的关系还跑别人家当起强盗来了。”
“你！别以为你瞎比些胡话就能糊弄我，村里谁不知道林家根本就没什么亲戚。”
“哦，是吗，我搬来可是经过柳大爷的亲口准许的，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他老人家。”
虽然柳军只是大队长的爹，可是在这村里讲话可是比大队长还有用，当初多少人不被他的狠辣行为震慑。
听到柳大爷，林招娣明显瑟缩了一下，仍在嘴硬，说：“是又怎样？我和林家的事没你掺和的份。”
裴之也不恼，语态轻松，笑盈盈看着林招娣道：“呵呵，你可以试试再闹下去，我会拿你怎样？”
“呸，我不和你扯，我要去干活了。”
说着，林招娣就想绕开人往院外跑。
裴之眼疾手快提住林招娣衣领，直接让她脚下悬空，多亏了下乡这段日子干活的苦，他现在拎起一个一百多斤的妇女轻轻松松。
“跑什么？手上的东西是你的吗？你就拿？”
裴之可是早就注意到林招娣手中那油纸包着的山药糕了，这是留给林奶奶当零嘴的，明明在厨房柜子里，居然被她翻出来了。
林招娣死死抓住手中的东西，坚决不肯，这一瞧就是好东西，拿回去给她儿子吃正好，林老太婆这么大年纪，吃好东西不是浪费嘛。
心中这么想，林招娣直接就这么说出来了。
裴之眼睛微眯，显然已经动怒，比他更生气的是林宿。
林宿直接粗暴强硬的从林招娣手中扯回东西，声音愤愤道：“你儿子才是个没用的，你全家都没用，都是小偷强盗。”
虽不合时宜，但裴之还是被林宿天真毫无杀伤力的话逗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察觉到林宿狐疑的看着自己，咳了一声，道：“小宿说得对，不仅这包糕点你拿不走，以前从林家抢走的东西我也会让你家一一吐出来。”
说完，嫌恶的丢掉手中的衣领，多少天没衣服了，感觉手上全是油，好恶心。
“你！你们给我等着！”
什么也没得到，还瞧见裴之嫌弃自己的动作，林招娣气急败坏，气冲冲跑了。
院内默了一瞬，相视一笑。
“小裴，今天谢谢你啊。”
林奶奶拍了拍裴之的肩膀，面容舒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林招娣吃瘪。
“奶奶，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呀，以后她要是再来，不用听她废话，我把她打出去。”
说着，裴之还在林奶奶面前比划了一下，又秀了秀自己的肱二头肌。
“哈哈，好好。”
等林奶奶回屋后，裴之才注意到一直蹙着眉的林宿。
“怎么了？愁眉不展的样子？等我晚上带你报复回去怎么样？”
说着，裴之还用肩膀撞了下林宿，满脸快问我的表情。
林宿：“怎么报复？”
“等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
夜半，寂静时分，村里的人都陷入沉睡中。
两个身影在乡间的小路上穿梭，在月光的照耀下，走得异常顺畅。
裴之拉着林宿悄咪咪蹲在林招娣家墙头，等了半晌，见院内一片寂静，才低声道：“你踩着我肩膀先进去。”
林宿点点头，踩着裴之肩膀顺利跳过土墙，只有轻微落地的声音。
见林宿跳过去了，裴之麻溜翻墙来到林宿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
“走。”
院内隐隐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几声轻笑传出。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秘密...”
......
“啊！！”
林招娣被男人踹醒，骂骂咧咧打开门准备去厨房准备早饭，一睁眼就隐隐看见树上挂了个白色的人。
尖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柳宝军胡乱裹着衣服出来，不爽道：“怎么了？大早上的你吵什么？”
“你有没有看见咱娘，我看见娘回来了。”
林招娣颤抖着手，恐惧的指向院里那棵梨树。
柳宝军表情难看，“住嘴，娘早就死了，你乱喊什么。”
当初俩人瞧这老太太行动不便，没有劳动力了，嫌人吃白饭，逼着她睡柴房，挖野菜充饥，逼得老太太选择吊死在院里大树下，死了也不肯闭眼，就直勾勾望向院子里。
当初这事可是在村里炸开了锅，第一次发现村里还有这么没良心的人。
许是心虚，柳宝军不许家里任何人再提他娘。
“我...我就是看见了，她还穿着那身衣裳。”
林招娣被吓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当初不给老太太吃饭可是她提出来的，这是不是回来找她报复了。
柳宝军眉头紧锁，又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
“你今天先别上工了，去把老神婆请过来瞧瞧。”
虽然破四旧，但村里位置偏僻，根本到不了这里，所以村里人还是会时常找神婆算算，丧事也会请人做法。
林招娣此时已经彻底慌了神，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重重点了点头。她刚刚虽没看清脸，但老太太死时身上穿的那身衣裳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院外，裴之和林宿二人对视一眼，收好东西贴着墙赶回家。
回到家，两人才笑出了声，许久，林宿才止住笑，认真看着裴之道：“哥，谢谢你，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畅快。”
“没事，我也讨厌她，做这事我也开心得很。”
裴之摆摆手，把手中的纸人收好，今晚还可以再用用。
对于画画，裴之也是小有一手的，四五分像的纸人模样他还是能画出来的。
其实纸人是没有脸的，只有衣裳，至于衣裳的样式，林宿也能知道，毕竟当初林招娣一家做的事放在以孝为先的村里可是骇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