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契约兽不能吃。]

谢鸿归一句话戳破了宫焕的幸福泡泡。

[这不公平！]

宫焕黯淡失色，他飞回宫焕身边，碎碎念。

[真的不能吗？魔兽不要吃饭吗？契约兽是学生的伙伴，怎么不算学院一份子，契约兽是活的，要吃饭的。]

谢鸿归拿起托盘，走过长桌，取了西蓝花牛排、火腿肉酱面和一杯果汁。

宫焕坐在托盘上，头顶阴云密布。

[你没看学院的介绍信吧。]

[太长，看得头疼。]宫焕老实说。

谢鸿归端着托盘路过餐食区没有坐下，而是被侍从引着上了二楼。他进入一间封闭房间，拿笔在桌面单子上准备勾选。

宫焕复活了。

[给我来十盘肉！]

学院食堂一楼不提供给魔兽食物，但是学生可以去二楼包间用积分另点。

餐单前面是人的食物，积分点的食物都是魔兽肉和魔植，加工费收取原材料百分之十，不到整数的舍四进五，最少要满一。

餐单后面是魔兽的食物，涵盖了非常多的种类，加工费视处理难度收取。

[你要生肉、半熟肉还是水煮肉？]

[我要吃人吃的。]宫焕翅膀拍打桌面，发出砰砰的声音。

餐单上有备注：不得浪费食物，餐单食品分量较大，谨慎点取。

谢鸿归勾选了一份冰属性的雪绒兔，3积分，四份火属性的刺角羊，共32积分，两份火属性的烟朵牛，共24积分，一份光属性的辉羽鸡，10积分，一份魔植辅食，2积分。

总共71积分，加工费7积分，谢鸿归余下积分1932。

侍从迟疑询问：“您能吃掉吗？”

谢鸿归把单子给她，“可以，上完食物后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好的，食物的制作将由厨师自由发挥，您有什么偏好吗？”

“没有。”

“请您稍等。”

侍从走后，宫焕看着扣掉的积分心疼。

[辛苦一个月，一顿就能吃掉，完蛋，养我好贵。要不我少吃点，或者让我带到厨房自己做。]

[赚积分就是要花的，如果你因为缺少元素力而生病，我们将浪费更多时间。]

宫焕原本压下的情绪再次涌上。

[可是现在我帮不上你忙，我背东西不行，学东西也慢。我能帮你的都是因为我是龙，而不是因为我宫焕。]

[你是宫焕，宫焕就是龙，为什么要把两个区分开。]谢鸿归不解。

宫焕抱住脑袋，自己也觉得矫情，但他还是控制不住飞到谢鸿归面前，额头贴额头。

他很喜欢这个姿势，两个人的额头靠在一起，仿佛心也贴近。

当他是人的时候，他可以这样望进谢鸿归的眼睛。

等等，他是不是太依赖好伙伴了？宫焕反思一瞬，然后抛之脑后。

他在这个世界只有谢鸿归，他依赖自己的契约者怎么了，情绪要直白表达，做人要大大方方。

谢鸿归任宫焕贴了会，然后把他放到另一边椅子上，自己拿出《魔药基础》开始看。

秋风从窗外吹来，光透过暖色纱帘。

房间余下书页的翻动声和呼吸声，宫焕坐在椅子上闭眼进入冥想状态。

过了二十几分钟，外面传来敲门声，得到回应后侍从端来食物。

熟兔肉被切为薄片摆盘，羊肉分为三道菜，大盘熏烤羊腿，羊肉炖汤、炒牛肉块。烟朵牛最精华的部分做为牛排，牛骨肉外层煎为焦黄色，大块肉和碎蘑菇煮为羹。

辉羽鸡肉水煮后摆在蔬菜上，边上有四种调制的酱料。

侍从最后端上厨师赠送的甜点，蛋糕上浇上枫糖，脆饼里夹着奶油和水果，还有解腻的茶水。

门关上后，饿得嗷嗷叫的宫焕变回人拿起叉子，伸向他心念已久的肉。

谢鸿归合上书，他在一楼端上的菜已经冷了，宫焕吃着饭，不忘用魔法帮他加热饭菜。

两人吃饭都很安静，谢鸿归没有饮食偏好，他会选择最有益身体的东西吃。

宫焕虽然吃东西快，但他不会让餐具与碗盘碰撞放出声音。

谢鸿归叉了块雪绒兔的肉，肉很薄，肉质韧，微凉，吃下后肺腑之间有寒冷感。

他又切了片烟朵牛排，只尝出咸味。把所有肉都尝过后，谢鸿归确定对应属性的魔兽肉益处更大。

谢鸿归吃完坐到房间上的沙发上，继续看书。

等宫焕吃完，谢鸿归正闭目休息，接受太多知识让他头疼。宫焕擦干净嘴，把椅子推开，趴在谢鸿归后面的沙发上给他按压太阳穴。

他小时候为了长辈专门学过按摩，手法可谓专业。

头皮处传来轻柔的按揉感，舒缓了积累的疲惫和疼感。

“好点了吗？”

“嗯。”

谢鸿归不再去想复杂的逻辑和知识，他睁开眼漫无目的看向房间角落的植物，从叶片经络看到深色的梗。

现在就很好，他想。

没有饥饿，没有伤口，他待的地方是温暖而光亮的。

“吃完这些魔兽肉有什么感觉？”谢鸿归问起。

宫焕脱口一句，“好吃！”

见谢鸿归表情变化，他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窃喜，空出手掐住谢鸿归两边脸颊往边拉。

“哈哈哈，让你老捉弄我。”

宫焕手劲大，没用力也把谢鸿归脸掐红了。

谢鸿归拉下脸，在想怎么整回去时，宫焕直接从背后给了他一个熊抱，他的笑声欢乐而富有感染力。

“生气了？不气不气，我就见你一直闷着，想看你变脸。”

沙发是松软的，怀里的人身上有复杂的味道，有清苦的植物，有纯净的冰雪，有焦灼的金属。宫焕先是为自己求情，“看在我变小的份上，你让让我呗。”

在发现谢鸿归没有生气后，他开始说自己的感受，因为早就猜到谢鸿归会问，所以他记得非常详细。

“吃下火属性肉后我感到体内有股暖流，身体像泡在温泉里全都舒展开了，就是非常非常满足的感觉。吃到一半这种感觉变弱，但我还是饿。为了不影响感知，我停下去吃辉羽肉。”

“光属性的肉和烟朵牛肉不同，吃下后我感到平和。等吃完身体不再饥饿，但是也不撑，大脑放松下来。我想想怎么形容，恩，就好比有稳定食物来源的动物不会时刻有危机感。”

宫焕思维拐到别处。

“可能因为缺少元素力，之前身体处于求生模式，我偶尔会没有理由地焦虑，容易没精神。”

被人拥抱住，谢鸿归感觉自己没法生气了。

他扒开宫焕环在自己锁骨处的手，用书抵着宫焕心脏不轻不重敲了几下。

“准备继续干活了。”

“得令！”

侍从进来后看着堆积的空盘子，再看小小的冰人和瘦削的少年，目光从恍惚到震惊到惊悚到敬佩，看得宫焕直乐。

[鸿归，以后你要成为食堂怪谈了。]他迅速编排起一段。

[新来的同学们，请牢记我念到的规则，这至关重要。

第一、在二楼看到黑发的少年不要发出声音。

第二、不要浪费食物。

第三、如果你违背以上规则立刻找工作人员道歉。

第四、见到黑发少年要大声赞美他，你的身体被吃掉是奖励。]

[一和四不是矛盾吗？]谢鸿归听完道。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最后规则已经被入侵，等主角千辛万苦跑出来，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场梦。]

宫焕自己给自己鼓掌。

在走出食堂时，谢鸿归忽然面无表情瞥向某个方向，然后唤出冰鸟赶去兽园。

被瞥到的人后背冒出冷汗，然后咬牙低头朝某个地方跑去。

花费十九分钟赶到兽园后，谢鸿归步行穿过学院后山的森林，他和宫焕已经聊到魔兽。

[你觉得自己不能应聘？安心，我从小动物缘就好，养过许多动物，照顾动物不一定要让它们喜欢，有时候让动物害怕更有利。]

宫焕拿狼举例子。

[就比如狼，你养狼可以当耐心的大家长，狼可能亲近你，但是也会顽皮。你要做狼王，让狼臣服你，完成你的一切指令。]

谢鸿归和动物一向只有冰冷的吃和被吃关系，得到宫焕指点后他有所明悟。

[我懂了。]

教谢鸿归很容易让人有成就感，毕竟他聪明好学肯努力，宫焕坚信就是挑剔如翠丝特也迟早会接受谢鸿归。

宫焕没能想到是，这类学生学得快，走上歪路也快。

等他跟着谢鸿归见了兽园负责人，听到如下的对话。

“有关相关照顾动物经验吗？照顾自己和家人的契约兽也算。”

“没有，我契约兽是元素精灵，我没有家人。”

“……啊，同学是有什么特长吗，比如觉得很有耐心，或者非常喜欢魔兽之类的。”

谢鸿归摇头，“我性格不好，别的契约兽见了我就怕。”

“……”更长的沉默。

兽园负责人看谢鸿归态度诚恳，不像是来找事的，他硬着头皮问，“那同学为什么要应聘兽园工作，能说说自己优势吗？”

“我很强，你可以把性格最差的魔兽安排给我。”

负责人可耻心动了，他脑子里有天使和恶魔在打架，天使帮他回忆孵化室幼崽甜美可爱的样子，恶魔帮他回忆魔头们调皮捣蛋的种种。

最后恶魔压倒性胜利了。

“我们就需要同学你这样果断果决的人。”负责人郑重握住谢鸿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