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齐轻轻摇头,他现在对外面那个买假药的家伙不抱任何希望。
杨凌坤眼睛一转,对蒙面男人说:“你不放心,我去送,早点送到,早点收钱”。
“你急什么?”男人皱眉不解。
“急着用钱”,杨凌坤手伸向男人,准备要回林雾齐的信。
男人打掉杨凌坤的手:“还有一会儿就有更多兄弟来,不着急”。
高宴在外面警铃大响,抬头看了眼大亮的天色,再等下去,只会等来一群草马帮的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任人宰割。
必须立马下手。
他拿起石椎,从窗户底下绕到猎屋门口,正准备破门而入。
屋内传来“闷咚”声。
他赶紧又回到窗户底下往里看,是杨凌坤,捂着脖子躺倒地上。
杨凌坤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水杯,说出来经典的:“……有人下毒”。
然后两眼一闭,晕倒过去。
半晌,蒙面男人握紧拳头,怒视林雾齐:“你在水里下毒?”
“???”
林雾齐看向地上的杨凌坤,想不明白哪里来的毒?
匪夷所思之际,门口传来一阵巨响。
高宴一脚踹开门冲进来,向林雾齐挥手:“快走!”
说完,飞身扑向蒙面男人,石锥重重敲打男人的后脑勺。
“啊!”
男人呼痛,身体立即松软下去,一时间没有还手之力。
林雾齐看高宴和蒙面男人在地上扭打。
“公子,走呀!”
三勤捡起地上的包裹和物品,拉林雾齐往外跑。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两人跑出猎屋,奔向林子深处。
高宴双腿死死夹住蒙面男人的腿,不准他挣脱。
蒙面男人同时也抱住他,让他无法翻身压住自己。
两人只能在地上僵持,大约五分钟后,都没了力气。
高宴大口喘气,同男人商量道:“他们已经走远了,你追不上的,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
“做梦!”蒙面男啐他一口。
高宴无语地抹把脸,双臂刚要穿过他胳肢窝托起来。
男人却缓过劲来,屈起膝盖踹向他大腿内侧。
“嗷——”
高宴抱膝,脸色煞白,手中的石椎“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哼!”
蒙面男轻蔑笑了笑,弯腰捡起石椎,砸向高宴的脑袋:“受死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石椎离眼睛越来越近,高宴紧闭双眼,没想到死亡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啊!”
惨叫声再次爆发,穿透猎屋的屋顶,直冲云霄。
“滴滴滴”。
高宴感觉有什么滴到自己脸上,伴随着浓烈的血腥味。
但好像又没有痛感,自己是已登极乐了么?
伴随着疑惑,他睁开眼,看向倒在自己身旁的庞然大物。
是蒙面男人,像头死猪似的昏死过去,一条腿还搁在自己身上。
高宴推了两下没推动,直到一道阴影投射下来。
林雾齐在他身边蹲下,扔掉手上的石块,滚落在高宴脚边,沾染出鲜红色的血迹。
他两只手指伸进男人袖子里,摸索一番后,翻出一些杂物堆在地上,最后拿走装有“公凭”的荷包,起身要离开。
“诶,把他挪开!”高宴望着林雾齐的背影,大喊。
林雾齐头也没回地站在猎屋门口:“我回来不是救你,取东西而已。”
说完,毫无留恋地离开猎屋。
留下高宴心如死灰。
高宴一只脚挣扎半天,浑身热汗地终于把男人踹到旁边,坐起来休息片刻,又在地上那堆破烂里翻出一张纸。
他看了两眼,是林雾齐和杨凌坤传话的纸条。
啧啧。
再看纸上写的东西,还真有点儿意思。
他看向旁边地上一动不动的杨凌坤,好笑地摇摇头。
都火烧屁股了,这哥还有心情在这里撩拨,真不是一般人,竟然想撬他哥的墙角。
他把纸收进袖子,一脚踏过蒙面男人,走到杨凌坤面前。
然后抬腿踢杨凌坤胳膊:“别装了,有绳子么?”
原本“中毒”倒地的杨凌坤忽然缓缓睁开眼,不解地看着高宴,指了指自己身边躺的蒙面男人:“不杀人灭口么?”
“杀人犯法,你最好也别杀人”,高宴径直在屋子里翻起绳子,不想和他废话。
杨凌坤爬起来:“你要绳子干什么?”
“捆他”,高宴抬起床板,被喷了满脸的灰尘,摆摆手咳嗽道。
杨凌坤从角落里掏出两根绳子扔到高宴面前:“麻烦帮我也捆起来。”
高宴:“?”
行吧。
一个落草为寇的人,竟然还挺有原则,做戏做全套。
他按照杨凌坤的要求,把二人捆绑结实,才快步走出猎屋。
穿过一片低矮的柑橘林,在一条河沟边看见林家主仆。
林雾齐受伤的手用白色帕子裹住,坐在石头上端着水杯慢慢喝水。
三勤站在旁边,给两匹黑马喂草。
这马……很眼熟啊。
就是林雾齐从林家河带来的牲畜,没想到如此聪慧,还能寻主。
他摇摇晃晃地靠近他们:“好巧啊,林小郎君”。
林雾齐放下水杯,戒备地盯着他:“别再靠近我们。”
高宴舔舔干枯的嘴唇,后背又开始隐隐发疼。
他盯着石头上的水囊:“我渴了”。
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他渴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林雾齐想了想,还是大发慈悲地指向身后的小河沟:“水多的是,请自便”。
高宴扫了眼河沟,里面的水草覆满黑漆漆的苔藓,摇头:“全是寄生虫,我不喝”。
寄生虫?
林雾齐听得一头雾水,越发觉得高宴整日喜欢胡言乱语,侧开头:“不喝就滚”。
真是……言简意赅。
高宴盯着林雾齐微微翘起的下巴,觉得这人其实挺傲娇的。
但治这种人,最简单的就是让他难为情。
他摸出从蒙面人身上找到的纸,朝林雾齐摇晃:“眼熟吗?”
林雾齐扫了眼他手上的纸,认出是自己和杨凌坤写的字条。
没想到高文连这个都捡,真是无耻。
“没见过”。
高宴将纸贴身收进胸口:“别嘴硬了,谁的字迹一验便知”。
林雾齐冷哼:“是我的又怎么样?”
“你还挺硬气,你和别的男人写字传情,聊得还很开心,我哥要是看见这个......”。
三勤一听他张嘴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立马骂道:“住嘴,别胡说!”
原本还对他之前引走土匪心存感激,特别是刚才还破门而入救他们,本对这个高家人有所改观,没想到都是假象。
高宴反问:“本就是亲眼所见,何曾胡说半个字?”
林雾齐脸色顿时黑沉:“高公子真是张嘴就来,全凭想象,可知对你对不窥全貌的事随意编排,毁人声誉,和谋杀人性命有何不同?看来在猎屋中放出杀人犯法的豪言壮语,不过也是大话罢了。”
高宴愣住:“你……没走,都听见了?”
“我在何处干了什么,听了什么,都与你无关”,林雾齐转身,背对他。
高宴自觉玩笑开得过了,为所谓的名声而生命代价的人,屡见不鲜。
他“哐哐”两下,揉碎纸张,朝林雾齐恭敬作揖:“我道歉,证据已然不存在,请林小郎君放心”。
说完,他稍作停顿,见林雾齐起身要走,又说:“听闻林小郎君也是常年跟着父兄在外奔走的,怎么会不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林雾齐回过身看他,眼角竟然有些发红,声音却依旧冷得毫无感情:“请高公子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