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九重光深深吐了一口气，目光顺着嶙峋乌黑的岩壁往上望去，山崖顶上凸起的岩石显得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会被围绕在他又或是他身边一切事物周围的风吹落。

这绝壁的姿态很不自然，突兀地自九重光脚下正踩着的平缓地面上升起抬高了近百米。只是从岩壁往上看的话，只能想到这岩壁已经将与曾生长在此处的其他树木同一高度的草木尽数拔高到了大部分植物穷极一生也无法生长到的高度（准确的说，这并非拔高，而是让中间的那块平地整块凹陷了下去）。而它的宽度也绝不比它的高度更短，至少千手九重光向左右看去，目力所及都是这样的岩壁。

而这样高耸的岩壁环绕了一整圈，将中间寸草不生、只留下被砸出来的凹陷内四散的大块岩石的平地完全包围了起来。

千手九重光打量着四周环境，试探着将探查的仙术查克拉放出一缕，如水一般柔和的查克拉一经放出就与他脚下散落的石块上残余的狂暴查克拉纠缠到了一起。

这不是普通忍术能够留下的残秽。

但九重光曾经感受到过这种查克拉，而且就在不久前。

自从他和纲手拜托富岳回去抓紧对无限月读的研究后，晓组织的行动就像按下了加速键。不止是木叶，其他忍村也相继进入了备战状态，就算是三四岁的孩子都能嗅到空气中紧张的气氛。

一尾人柱力我爱罗很幸运，他有着爱他而且能够使用己生转生禁术的长辈，即使被抽出尾兽也能存活下来；八尾人柱力奇拉比和九尾人柱力漩涡鸣人也很幸运，他们体内封印着的是忍界中最强的两只尾兽，自然会被放在最后抓捕。

但其他人柱力就没这么幸运了，晓组织近乎摧枯拉朽地将除八尾九尾之外的所有尾兽整个收入囊中，还差一点杀了日斩的次子阿斯玛。只不过大和和佐井以及其他几名根部成员组成的支援小队及时赶到，阿斯玛才没有死在名为飞段的邪教徒手中，而是联合支援小队以及赶来的学生一起将飞段永远埋在了地下。

战斗中，晓组织还分别带走了八尾和九尾的部分查克拉，其中八尾更是被截走了一条尾巴。

千手九重光就是在天道佩恩袭击木叶时见识到这种狂暴查克拉的。那场战斗极为惨烈，佩恩的突然袭击打了木叶一个猝不及防，死伤惨重，若非有九重光的结界保护，再次与自来也外出修行的鸣人在战斗白热化时及时赶到，还有纲手与樱在后方拼了命的治疗，只怕木叶里大半的忍者加上平民都要死上一回。

那场战斗里宇智波鼬和宇智波止水等人也出了不少力，尤其是止水的幻术，一度控制住了佩恩，但写轮眼却没能敌过轮回眼。

战斗的尾声，宇智波佐助带着漩涡香磷和他从大蛇丸那里薅出来的鬼灯水月与重吾抵达了木叶，他们本来受大蛇丸所托是来木叶汇报药师兜的行踪，怀疑对方和宇智波带土合作，甚至将秽土转生透露给了对方的，然而一到木叶就见到了这幅世界末日的景象，战后还被抓住做了木叶重建的壮丁。

那场战斗中实际上也确实有不少人战死。但漩涡长门终究还是个心地柔软的好孩子，他在被鸣人说动后毅然使用了轮回天生之术，将因他而死的木叶忍者或是平民尽数救了回来。

千手九重光脑内回忆件件闪过，最终停留在了长门控制佩恩使用的那几个术式上。他蹲下身，指尖触及脚下碎石，上面附着着的查克拉与轮回眼所施展出忍术中包含的查克拉波动几乎完全相同，只是更加活跃一些，就像是土属性查克拉和火属性查克拉的区别。

火属性查克拉…轮回眼……？

他的大脑突然将这两个词联系到了一起，而后猛然睁大双眼，屏住了呼吸。

——宇智波斑？！

千手九重光立刻从腰后抽出刀柄特制的胁差，将忍具包中常备的钢绳拴在刀柄之后的机关上，反手将这个简易钩爪扔上岩壁正中，而后踏上岩壁，猛然向后跳跃，借助惯性，用钩爪与钢绳在半空中将自己荡到了岩壁上方——这是最快速的方法。

他在岩壁上方的半空中转动腰肢，大腿猛然使力，让自己从背对着地面的姿势转而改为四肢朝下，轻巧的落到地上，而后跟随前方他能够感知到的，同等狂暴而特殊的查克拉追踪而去。

自从面具男…或者说宇智波带土在五影会谈上宣布第四次忍界大战开始，各忍村就开始积极应战，甚至还为此建立了忍者联军，要知道这可是连千手柱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火影纲手和其他几影是村内支柱也算是最强战力，自然要一同去往前线提振士气抵御强敌。而千手九重光作为木叶顾问团的一员，加上真正上过战场，指挥过战线，经验丰富的同时和奈良一族关系也很良好，就和猿飞日斩等人一同留在了木叶的敌后指挥部，负责和一些被留下的上忍一同保护指挥核心。

而九重光此次出来就是指挥部听到五影集结所在地传来了巨大的碰撞声响，商议过后派他前来调查的。

啧…这些白绝真是难缠。

千手九重光表情阴郁，他压下唇角，微微睁开眼睛，浓密眼睫下透露出的一点点红色在阴影的叠加下更近似于猩红，透露出点点杀意。他毫不怀疑宇智波带土已经注意到了他身处敌后指挥部，也毫不怀疑对方绝对会将曾经杀过其一次自己列为重点关注对象并在指挥部周围布置埋伏，探听情报的同时阻拦每一个被派出联络或是支援的忍者。

千手九重光抽出太刀，甩手挽出一个剑花，忽视其他方向意图靠近他的白绝，只是专注于前进道路上的敌人，将之尽数斩杀。

他握紧空出的左拳，缠绕在手指上保护双手的绷带随之紧绷，而后跟着它所包裹的手一同划过空气，直直击打在前方一个白绝的脸上，将它打飞了出去，趴伏在地上再无声息。

然而千手九重光现在并没有心情自夸自己多年未曾出任务，身手也没有退步。

如果真的是宇智波斑的话就麻烦了，虽然我还隐隐约约记得四战后期宇智波斑有出场，背刺了带土之后还被黑绝背刺了个干净…但是那也是带土得到完善的秽土转生之后才能办到的事情，而且黑绝现在也没了……他怎么拿到的秽土转生，又为什么要真的把斑从黄泉叫出来……？

真的是斑的话…他绝不会任由自己被秽土转生的咒印奴役，绝对会通过某种方式摆脱控制……

千手九重光紧皱着眉头，疾驰在风中，跨越过一个又一个被砸出的巨大岩坑。

他一边极速思考着，将自己的猜测通过特殊情报传递忍术尽数告知指挥部，一边将越靠近前方查克拉浓重之处越稀少的白绝一一斩杀，最后飞跃至半空，一脚踏在阻拦在他面前的最后一只白绝的头顶，将之作为踏板腾身跳上了岩壁。

展现在眼前的是五影奄奄一息的模样。

风吹过这片方才被几位当今世界上最顶尖的忍者和曾经的忍界修罗蹂躏过的土地，卷起一片沙土，也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灌入了在场所有人、以及方才赶到的人的鼻腔。

千手九重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睁大双眼，瞳孔震颤，身体却没有因为思维而停止。他立刻从岩壁上落下，如一片落叶，飘荡到了纲手身边，用通灵术召唤出了大量蛞蝓分身四散到周围其他四影身边，自己则半跪在纲手身边，将压在她身上的岩柱扶起扔开，以仙术和医疗忍术为她治疗。

纲手，他的火影，他的青梅竹马，他的家人，他的妹妹，此刻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却仍旧在尽最大努力救治其他同伴的性命。

“小纲，解开通灵之术吧。”千手九重光压下腰，尽可能地贴伏在纲手耳边，轻声说：“没关系的，我已经来了，我会维持蛞蝓分身的召唤的，尽量为你自己保存一些查克拉吧。”

他将缠绕着用仙术查克拉使用的医疗忍术的双手附在纲手几乎断成的腰部，紧紧盯着纲手半敛的双眸，努力的想要看到那双焦糖棕色眼睛中的亮光。

“宇智波斑……”纲手偏过头，颤抖着将嘴唇贴在千手九重光凑过来的耳朵边，吐出一串气音：“秽土转生契约被解除了…他朝着联军大部队的方向……”

“嗯，我猜到了，刚才来的路上就已经向指挥部传递过消息了。”千手九重光敛目，看着在自己的治疗下，纲手腰部裸露出的断裂腰椎逐渐愈合，其上开始生长出一丝丝贴服于骨骼和内脏上的肌肉，几乎被砸成碎片的内脏也开始缓慢愈合，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微微起身将注意力分给了其他几影一些。

其他几位影状态虽然也称不上好，甚至连一般都无法触及，但较之纲手这只差一线就要去黄泉捞人的状态要好的多，蛞蝓能够应付那些伤势。

“…大蛇丸，你来了。”他收回注意力，挺腰抬起头望向不远处赶来的一位老朋友，向跟在大蛇丸身后要一同前往战场的鹰小队，压低声音道：“其他几影麻烦你帮忙看看了，小纲这边有我。”

大蛇丸压低声音，带着他的小队一同去了四影那边，大量蛞蝓的治疗让他们恢复的很快，他带着鹰小队向依旧在治疗纲手的千手九重光打了声招呼，跟其他四影一同前往了真正的战场。

“大蛇丸——”千手九重光微微偏过头，叫住了正欲离开的大蛇丸，神情严肃：“你们先前去支援，我随后就来，宇智波斑被秽土转生了，而且还使用了逆转术式，摆脱了召唤者的控制，他应该已经抵达了联军所在的正面战场…你们要小心。”

“记得在危机时刻提醒联军用涡之国封印部队提前准备好的封印术。”

“逆秽土转生吗…兜果然……”大蛇丸定下脚步喃喃了一句，他的推测果然正确：“既然宇智波斑在的话，那也应该让他的对手来对付他，正好也能回答一些佐助的疑问啊。”他沙哑的声音此刻竟显得有些虚无缥缈，在空气中散开。

千手九重光意识到大蛇丸应该是想要秽土出已经死去的三位火影，张了张口，却并未出声，只是看着大蛇丸等人的背影在他视线范围内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打扰死人是不道德的，但现在并非平时，能够拥有的影级自然是越多越好。

柱间大人，水门…还有扉间老师……

他轻叹一声，将注意力再次投向了纲手。

方才奄奄一息、在九重光到来后安心闭上双眸的医疗公主，此刻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