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忍村内，漩涡长门坐在暗室内，小南则在他身边，默然无声陪伴着他。

长门活动了一下自己近几个月以来已经有了干枯迹象的肢体，轻声咳嗽起来。

若非有着漩涡一族天生的体质和之前族人们在木叶教给他的封印术，只怕他现在还会更加狼狈。漩涡长门苦笑着心想，他的咳嗽声持续了很长时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长门……”小南立刻来到他身边，伸出手缓慢拍打着他的背部为他顺气。只是触碰到漩涡长门已经凸起到有些硌手的脊柱时，她的手掌却不由停顿了下来。

长门…我怎样才能帮到你呢。

小南控制不住地想起了现在已经被做成佩恩的弥彦，想起曾经长门生病时还愿意向他们撒娇的样子，最终选择抛去回忆，带着复杂苦涩的心情继续轻拍长门背部，希望他能够稍微好受一些。

第三次忍界大战后期，或者说在战事末尾之时，山椒鱼半藏突然找到了弥彦三人，以他们威胁雨忍村稳定为由意图除掉他们为了实现梦想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晓组织。

那人的实力确实很强大，山椒鱼毒素已经名震忍界多年，只有纲手调配的药剂能够应付，更何况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团藏那里得到了他们三人的情报，设下的圈套让人防不胜防。

弥彦也是死于那时。

漩涡长门注视着安静站立在一旁的佩恩六道，面色温柔而肢体虚弱，他转身牵住了小南的手：“自来也老师呢？”

小南下意识紧握住长门的手，感受着手中瘦弱的手心中刺痛。她垂下眼眸调整心情，没让汹涌情绪冲破冷淡表情：“自来也老师出发去外面接九重光大人了。”

“绝呢？”漩涡长门收回手，缓缓撑起身子。

他将双腿盘起，伸手从身边衣袍口袋中掏出了那枚千手九重光拜托自来也带给他们的卷轴，自里面拿出一只空瓶。

漩涡长门将水晶雕刻的空瓶举起，略显昏黄的灯光在瓶口处留下一点柔和的光晕。

就像他现在复杂但带着些温暖的心情。

小南将视线也投向了那只小瓶，那里面曾经装满了能够破解山椒鱼毒素的解药。她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去拿：“已经给绝发过消息了，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刚水之国出发…按我的估计，他后天应该就能到达雨忍村。”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顾虑：“……至于那个带着奇怪面具的男子，他看上去确实比绝更值得信任。他们两人虽说总是一同行动，但是我总觉得他们也在相互提防。”

漩涡长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再次咳嗽了几声：“我相信你的判断，小南。这次帮助木叶捉到绝，也算是我们履行诺言，还自来也老师和九重光大人的一份恩情吧，从此就…两不相欠了。”

小南沉默着点点头，她伸手将长门身上有些下滑迹象的袍子拉上去盖住他的全身，默默看着他，直到漩涡长门忍不住疲累沉入梦乡她才悄声离开密室，带着佩恩六道到了雨忍村内部，晓组织占领的据点内。

她、弥彦和长门曾经都承过自来也很大的情，但他们也在那场断送弥彦性命的战斗中得知了团藏与山椒鱼半藏勾结害他们性命的事实。加上后来神秘面具男和绝的挑拨，她与长门一度因此对木叶产生过怨恨，甚至意图与恩师自来也断绝关系。

直到自来也带着千手九重光赠予他们的山椒鱼毒素解药，帮助他们将躲起来的山椒鱼半藏斩杀之时，他们才恍然大悟——

不论如何，自来也、千手九重光、甚至还有其他大部分曾经见过他们的木叶人，都对他们怀有善意，是担心着、爱着他们的。

这并非推测，自来也在山椒鱼半藏死后对着佩恩六道枯坐了许久，第二天才带着两只浮肿眼眶和强撑起来的微笑将木叶居民们、涡之国的漩涡们拜托他带给他们的东西逐一从随身携带的卷轴中拿出，整齐地堆放在房间里。

每件物品上还被细心标注好了弥彦、长门和小南的名字，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再也无法被它们的主人收到了。

漩涡长门和小南决定回报这份情感，帮木叶和涡之国处理掉绝。

只是，月之眼计划还是……

小南将视线投向了窗外细密连绵、毫无止息之时的雨幕。

……………………

千手九重光久违地再次到了雨之国。

他头一次来这里是陪着千手柱间逃村一起来的，那人瞒着自家弟弟在门口盆栽底下攒了半年私房钱才攒出了十万两银子准备用于某项爱好。

然而五大国赌场有一个算一个对千手柱间的脸都印象深刻，毕竟其他人有偷偷摸摸独身前来被老婆揪着耳朵拖回家的，有光明正大来无人搭理输个精光的，也有赌神附身的，却无一例外不会带小孩来这种场所。

只有千手柱间是个例外，带着小孩来赌场不学好的是他，一输几十万两哭出蛋花泪的是他，被弟弟奚落出一身蘑菇的也是他。

自从五大国赌场老板们知道他是初代目火影，一直来抓他的那个凶神恶煞白毛男是二代目火影后，就不太愿意招惹他这个肥羊了，主要原因还是害怕木叶找麻烦。

千手柱间的目光也因此投向了小国的赌场，雨之国就是其中之一。

千手九重光在雨之国境内疾驰，与那间记忆中的赌场擦肩而过，不由在心底感叹这赌场历经两次忍界大战还能屹立不倒，着实有点本事。

他抬头向前望去，果不其然，与他感知到的结果相似，前方雨幕中隐约露出身影的是带着一只传话小□□向这边赶来的自来也。

千手九重光向前方挥挥手，随后暗自发力向自来也那边加速赶去。自来也见到他后立刻也迎了过来，路上还顺便解除了通灵术。

“绝呢？现在还在雨之国吗？”

“在水之国，小南昨天向他发了信息，那家伙后天能到雨忍村。”

“涡之国那边的封印小队今天晚上就能到。”

碰面时，九重光和自来也先是迅速交换了当前最重要的情报，得知还有近两天时间可以做准备才松了口气。

他记了几十年，那家伙狡猾万分，稍有不注意就会立刻逃走，实在是难缠至极。

两天，不，一天半的准备时间啊…大概能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吧。

机会难得，这次必须百分百成功才行，不能让封印组和老师的研究成果白费啊。

千手九重光平复下心情，惊奇地发现自己现在居然没有一丝压力，有的只是等待多年机会终于到来的兴奋。

“自来也，”与自来也向前疾驰一段路后，九重光带着些迟疑问道：“弥彦是不是出事了？”

自来也在树枝雨幕间灵活穿梭的身影停顿了一瞬，半晌才回复：“嗯。”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听起来也很有气无力，几乎要被雨丝击打树叶的声音盖过去。

千手九重光听到这肯定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他在听说山椒鱼半藏和晓组织是就知道结局大概率会是这样。

从很早之前开始他就已经发觉到了自己的无力，虽然自己的力量已经锻炼至影级，但事关原作剧情的、决定性的悲剧他几乎无法改变，比如千手柱间，比如漩涡水户，又比如…宇智波镜和旗木朔茂。

对于弥彦也是这样。

每当他想要改变时，总会有理由让他或者能够救下他们的人迟到一步。当他下定决心开口告诉对方命运的结局时只会让对方死的更早，千手柱间就是这样，在与他谈心后的几天内，病情极度恶化然后离开。

千手九重光最终只能选择尽量的依靠自己言语上的提醒去让当事人自己注意，借此影响对方的命运。

也幸于他并非完全的无能为力，而是能够借这些微小的变数救下绳树取风还有其他许多本应逝去之人，能够借这些潜移默化改掉部分木叶高层的顽固思想，让千手和宇智波关系缓和，一起生活在这个他们共同缔造的村子里。

“节哀。”

千手九重光有些艰难地从喉管中挤出一句安慰，即使他早已经历过多次亲友去世的悲剧，但伤感还是会在他的心底静静流淌，最终与他铭记其他已逝之人的大河汇聚在一起。

九重光睁眼转了转眼珠，将目光投向远方，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在雨幕中影影绰绰的树影，但他能感知到雨忍村已经不远了。雨之国的领土并不大，他和自来也选择的这条路也是进入雨之国后前往雨忍村最近的路。

千手九重光打算将这个话题就这样结束，转而挑起了另一话题道：“雨忍村现在情况怎么样？”

雨下的更大了，虽说两人都有查克拉隔绝雨水以保持浑身清爽，的过大的雨幕还是遮蔽了千手九重光和自来也观察对方面色的视线。九重光有些看不清自来也的表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听到对方语气陡然轻松了许多：“雨忍村还好，长门和小南还准备等你到了向光哥你道谢。”

“没想到你给他们的礼物会是纲手调配的山椒鱼毒素解药……”自来也顿了顿，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什么，瞬间睁大眼睛贴到了九重光身边：“光哥你早就知道弥彦是山椒鱼半藏……？”

“啊，从晓组织出现在雨之国的时候我就猜到有这么一天，弥彦他们之前和我说过，他们的梦想，也告诉过我他想要将自己的小组织取名为晓，晨曦一般充满希望的晓……”他回忆起玖辛奈参加中忍考试那年，每个人眼中都充满憧憬的弥彦三人，感动于他们一直未曾忘记他们帮助木叶寻找绝的诺言：“山椒鱼半藏绝对会忌惮这个大概率会威胁他地位的组织的。”

“长门身体不好，小南的折纸不适合跟半藏那样的忍者正面对垒，更适合远程打拉扯，正面应战的大概率会是弥彦。”千手九重光逐条分析了一遍，最终做出总结：“受到伤害的也大概率会是弥彦，只是我没想到弥彦会……”

“啧，那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情报，居然能直接摸到弥彦他们的住所，还利用小南被支开的时机欺骗威胁他们。”自来也冷笑：“杀害弥彦性命，折断长门双腿，前些日子干脆利落杀了山椒鱼真是便宜他了。”

千手九重光对此不予置评，没了山椒鱼毒素的半藏虽说还是很强，但威胁也是大打折扣，被自来也、长门和小南三人利落斩杀也是很正常的事。

伴随着自来也对山椒鱼半藏的不满之声，雨忍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