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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风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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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圆不语,心中却在想,那大概就是萧罕了,萧家狼子野心,也不是省油的灯。

只是,梦中的叶安一口咬定,这件事全然是他们自己的计划,背后没有萧家人,景圆也有些拿不准,

单凭陈介他们这些人,势单力薄的,真的有能力将事情的发展轨迹按照梦境中那样展开吗?

景圆深叹,他如今弄清楚了梦中太子高旭死去的原因,改变了现实高旭的命运轨迹,

现世的高旭没死成,而高钊也自然没有理由越过高旭登基了。

至少,又减少了高钊登基的机会,也是好事一桩。

景赢喃喃说道,“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罗匀,他不仅能解开陈介地道里的锁,还能为我们解惑,我总觉得封州一行,有些过于顺利了。”

景圆心中反驳,顺利?可一点不顺利,只是幸运。

若不是他梦见许多事情,宋无那群人早就起义了,而那片阿芙蓉地,说不定又会在不知不觉中落到高钊手中,成为日后要景赢命的工具。

景赢忽然想起景圆书桌上的猫爪印,

“他们到底是如何潜进太子身边人的府邸,弄出这个猫爪印的呢?会不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

景圆挑眉,是啊,猫爪印,看来还有人藏着呢。

景圆知道景赢的直觉很准,而景圆深受梦境影响,一直怀疑萧罕。

能在最后关头和高钊不相上下的萧罕,决然不会是一个简单人物,而萧家的筹谋,也定然不会是在暴露的那一刻才开始。

萧家应该已经在暗处蛰伏很久了,只待一个时机,便会伸出他们贪婪的头,给这看似平静得像一滩死水的世界一个大大的惊吓。

景圆选择相信叶安说的话,景圆觉得,未来的叶安是为了给陈介报仇,才会杀死高旭,叶安主观的杀人动机的确和萧罕无关。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萧家没有在里面浑水摸鱼,推波助澜。

景圆认为,他和景赢的封州一行,萧家肯定在其中动了些手笔,或许就是从邹无眉府里挖出来的证据,毕竟太巧合了,

刚好邹无眉还留着后手,刚好证据是徐、陆两家在封州干的所有违法勾当,刚好证据里有陈介和宋三春

——就像是为他们量身制作的给徐家和陆家治罪的工具一样,一切都严丝合缝。

但是目前的景圆并不介意,敌人得一个个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除掉徐、陆两家,捎带着让唐家和赵家伤筋动骨。

景圆并不在乎徐家到底上的谁的船,叶安方才字字句句说的都是陆家脚踏两条船,

或许是叶安不知全貌,也或许是徐家确实只对赵家忠心耿耿,但是,景圆不在乎。

如同高旭和高钊漠视他们的狗——徐家鱼肉百姓一样,

景圆一点也不在意徐家的清白,景圆只想断掉赵家、唐家的臂膀,然后让赵唐两家斗得你死我活就行了。

水越乱,他们才有越多的机会。

景圆自从梦中得知桑闳和桓王的死与永承帝有关后,便对永承帝这一脉皇室血脉无多少恭谨之心

——不过乱臣贼子,何惧?!

何况,是永承帝害死了桑闳,害死了景赢的外祖父,

害得景赢和母亲过着流离漂泊的生活,害得景策数十年壮志未酬,害得景策如今还要对着仇人低头屈膝——

这些仇,景圆不可能忘,景圆知道,或许不久萧家就要从幕后转到台前,到那时,景圆也并不介意与虎谋皮。

谋逆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有了刘真呈上去的折子,永承帝判定了太子的清白,也强撑着身子上了早朝。

在朝上,依着高钊从封州抄出来的证据,以及这段时日赵家又找到的其他证据,永承帝当即就发落了徐家和陆家

——徐、陆两家都被抄家,成年男丁全被处斩,其余人流放三千里。

因着徐家至死也没有吐露出唐家,唐家也费了颇多功夫从这场漩涡中抽身,是以,虽然唐家伤筋动骨,却还是留有实力。

与此同时,封州多年前的那场洪涝终于见得天日,当地百姓为那些无名的死者筑起一座纪念塔,每到年节,便有许多人前去烧香祭拜。

宋无等人终大石落地,开始过起了市井中的烟火人生。

那座曾经被世人奉为“读书人圣地”的齐乐堂,如今恶名昭著,

因此也被新任的封州知府改造成为慈幼院,专门收容无家可归的孤儿和老人。

而云京朝堂的变化就有些诡异,永承帝似身体愈发不好,屡屡不上朝,而洛王高横及背后的唐家则依旧被赵家处处针对,

洛王一连搞砸了好几样差事,永承帝气得在御书房对洛王破口大骂,

有次严重得还直接摔了东西,又几次后,永承帝干脆勒令洛王在府中闭门思过一年。

唐家一直走霉运的同时,本该风生水起的赵家,内里也波涛汹涌。

赵家内部似乎分化了。

赵家分成了两派,分别站队高旭和高钊,尤其是自洛王被禁闭以后,太子和谌王的矛盾顷刻间被冲上了风口浪尖。

众人都怂着脑袋做事的时候,景圆却出乎意料的高调,先是在武斗赛上一举夺魁,吸引了全场目光,

又是高调地和高旭来往,成了铁杆太子党。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景策,徐家一倒,徐党被清除大半,朝堂之上又空出了许多位置,有许多人被永承帝越级提拔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永承帝在扶植帝党,以维持朝堂之上的平衡,毕竟,唐家的实力经此一役,大大下降。

景策就是这其中的幸运儿,他被提为户部尚书,正二品大员。

而替代徐邈、接替新任右相的则是一个爆冷人选,德欣侯傅曜。

乍然听见这名字,景赢眉头狠狠一蹙,傅家傅曜,当年抛弃他母亲的那个未婚夫。

此时的景赢因着破案有功,被提拔为司直,如今的景家,可以说是鲜花着锦不为过。

景圆深知这其中的危机四伏,面上一副大大咧咧、丝毫不设防的模样,心里却比以往都还要谨慎百倍。

景圆知道陆淌极为重要,曾想过劫监牢,将陆淌控制在他手中,但是这样的方法不够慎重,

一旦被永承帝发现他的小心思,只怕永承帝会选择斩草除根。

景圆对景赢说想私下审陆淌,景赢本已经去走了门路,没想到却被告知,

陆淌到大牢的第一天就被人提走了,而且对方背景极为神秘。

景圆心知是永承帝出手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无论如何,在永承帝还未被扯下帝位之前,永承帝依然是大燕的主宰,

对永承帝说,调动一个囚犯,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而且这次傅曜爆冷当上右相,倒是令景圆对傅曜产生了好奇,永承帝此次提拔的皆是中立或者保皇党,

傅曜纵然在年轻时有俊杰的头衔,却实在远离朝堂多年,

傅曜对外一直言称是在山中清修,如今才出山,就被永承帝授以权相一职,实在是匪夷所思。

景圆隐隐觉得,或许傅曜跟永承帝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世人知道的那么清白,尤其是,当他们都和桑闳有那么些许牵连的时候。

景圆当然也没放过徐家,被捆在后院的徐晃至今仍然没被放出去,景圆捏着徐晃,和徐邈谈了一个交易

——如果从陆淌那边无法下手的话,从徐邈这边试试未尝不可。

徐邈十分疼爱徐晃这个不成器的孙儿,毕竟徐晃是徐家的长子嫡孙,

如今徐家已然四分五裂,徐邈更是被赵氏视为弃子和叛徒,

徐家的子孙后辈皆前途堪忧,或许终其一生只能沦作奴籍。

徐邈在狱中每每思及此处,便痛彻心扉,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赵家人看,他对他们赵家是如何肝脑涂地、忠心耿耿,

可惜,徐邈更知道,赵家人生性傲慢,若视他为羽翼,自将倾其所有护他周全,

可若是赵家人视他为仇雠,也会不遗余力送他下地狱。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赵氏从来如此任性。

甚至,沾有赵氏血脉的两位皇孙,亦是这般脾气。

当景圆来到徐邈面前的时候,徐邈本来还在思索他这一生的跌宕起伏,

景圆则简单直接开出了他的条件,他可以保徐家剩下的小辈一辈子平安。

徐邈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见景圆眉眼间锋芒渐露,他知道,这是景策的儿子。

徐邈最初对景策是抱有敌意的,毕竟景策是桑闳的弟子,

只是徐邈又觉得,时光是这世间最能摧折一个人心性的东西,它可以轻而易举地把风华正茂的少年摧折成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

徐邈和景策是同年,在景策中探花、打马游街的时候,徐邈还不过是一个二榜进士,

本以为科举成绩的终点不仅能决定他们官职的起点,也能决定他们官职的终点,但是世间的事情是最无常的。

而官场,又是这无常世间中最暗潮汹涌的。

曾经高高在上的,一朝跌落成脚底泥,曾经命如草芥的,一朝崛起如天上日。

官场里有极致的富贵和奢华,也有极致的跌落和深渊。

人人都野心勃勃,人人都丧心病狂,人人都贪婪无度。

每张温和浅笑的假面下都藏着深不可见的獠牙,每句俯首称臣的誓言下都是一颗唯利是图的心,

每个情真意切的动作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的笑言。

徐邈并不会疑惑景策怎么变了,徐邈只是会疑惑,景策怎么会变得这么晚,显得这么迟钝和笨拙。

当景策烧掉那堆证据来徐邈面前卖乖的时候,徐邈心中是复杂的,

他年少不可及之人如今正对着他低声下气地谄媚,不得不说,徐邈是十分享受景策的吹捧的。

虽然,徐邈这些年,已经被太多人吹捧过,但是景策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本身就是软骨头的人的吹捧,无一丝让人开心,而被折断傲骨的人的吹捧,却格外让人愉悦。

彼时的徐邈接受了景策的投诚。

此时的徐邈却连景策的面都见不了。

徐邈冷眼打量着景圆,曾几何时,连他老子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

景圆微微笑,等着徐邈的答案,徐邈只瞧着他,问道,“你们参与了多少?”

景圆嘴边的笑意愈深,却没说话,徐邈已然明白过来,景家在离间赵氏和徐陆两家上面绝对出了不少的力气。

徐邈冷嗤一声,“蠢啊,你跟着你爹这样搞,不是自寻死路吗?”

景圆眸光一深,徐邈果然知道点什么,这句话就是暗讽他们搞徐家,迟早会被永承帝看在眼中,进而使得永承帝怀疑景策的用心。

“不用你操心,陆淌手中的东西,你知道多少。”

景圆声线冷硬,带着不容质疑的强势。

徐邈掀了下眼皮,不语,景圆又说道,“陆淌已经不在这里了,徐邈,你也想和陆淌一样的下场吗?”

景圆是在威胁徐邈,若徐邈不将自己所掌握的东西交出去,他便会弄出些许风声,

使得永承帝怀疑徐邈也跟陆淌一样,对当年那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徐邈凝着景圆,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景策那个老东西,居然从来没有变过。”

景圆笑了,“这是好事。”

徐邈冷哼一声,“老夫并不信你们真的会善待徐家的后辈,只是成王败寇,老夫输了,也认了,

只要你们不杀了他们,老夫也就心满意足了。”

景圆状似嘿嘿一笑,“自然。”

徐邈睨着景圆,捻着大拇指说道,“老师做事隐蔽,疑心重,只要他不想要人知道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也不例外。”

徐邈的言下之意是他也不清楚陆淌到底参与了什么,只是对此有所猜测。

徐邈顿了一下,又生硬地转到另外一个话题,“年轻人,你可知道徐晃他娘言氏曾经是桑洛的未婚妻,

桑家没落之后,言氏才与我儿订婚成亲,不过我那儿媳,虽然已经嫁做人妇,更是为人父母,心中却一直念着她那早已死去的未婚夫。”

徐邈摸着花白的胡子,意有所指的看了景圆一眼,然后朝景圆挥挥手,“老夫累了,你回吧。”

在那番暗地里的谈话过去没多久,徐、陆两家的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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