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白衣人
今日的队伍格外庞大。
朱令仪调转马头,望着又又加长了的车队。
算了,三辆车是加,五七八辆也是加,只要足够听话,不给她瞎找麻烦,交的“保护费”够多,她倒也不是清高的人。
当然,最主要是这些人不但钱多,还哭着喊着非要加塞进来,看在钱的份上,她勉强答应了。
想想昨天她回到客栈,还没等坐下好好想想府君大人的“不情之请”怎么个周全法,就来了好几波消息灵通的大老板、某某大户人家的大管事,或者某官家的爷们啥的。
这些人目的都一样:想跟着她的车队,一起进京。
有的是几车货,有的是回京过年的家人,有的是捎带些东西,有的是自己跟着车队进京的,等等。
理由千百种,都是宁愿多花些银子也要跟着她走。
图啥?
安全呗!
朱令仪该劝的劝了,该说的也说了。
可是,人家就是不听、不听、我不听。
唉,有钱就是任性,咳咳,她想不赚钱都不行。
随着朱令仪看过来的目光,加塞进来的人心里乱跳。
***
一辆马车上的年轻媳妇怀抱一个不足岁的婴儿,怕怕地道:“夫君,朱大侠她。。。。。。不会变卦吧?”这要是突然把他们赶出去,他们可怎么回家?
“放心吧,她答应了就不会变的。”车内一个三十不到的青年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几岁的小儿,目光坚定地看向小小的窗口外那一身骄骁又有些睥睨的少侠,很是肯定。
昨天下午,他得到朱大侠的车队今日要启程进京以及府衙的差役也会跟着一起走,他急忙赶到客栈,结果发现跟他一样想法的人还真不少,甚至还有两家他也都认得的。
大家一起求捎带,原本大侠的车队什么约束条件他们全都照办,另外奉上关照费若干。
他一家四口,加上赶车的老把式,丫鬟和随从,一共八口人加上行礼,赶两辆车,他硬是塞了100两银子。
也是他出手够干脆、果断,今天被安排在中间靠前的位置。
有那不知所谓的,求人办事还磨磨唧唧的,不是被拒绝就是被安排在末尾。
脚趾头想都知道,队尾会是啥样。
啥样?两眼一抹黑,跟着跑呗。
***
“全体都有!”
“都听好了,我的话,只说一遍!”
朱令仪清越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边:“加入我的队伍,就要遵守我的规矩,你们每个车主都是签了同意书的,谁要是违反我的规矩,别说我不客气,谁的面子在我这里都不好使。
当然,如果有人反悔的,现在可以退出,我分文不取。”
“现在,有退出的没有?我给你们数三十个数的时间考虑,要退出马上出列,不要等到最后一个数~”
。。。。。。
三十个数过后,仍然没有人出列。
“好,既然现在不退,我当你们都同意遵守我的规矩了,谁再路上不听指挥,给我搞事情,不论男女,统统丢出去自生自灭。”
“动员令”后,朱令仪又重新把加塞进来的车辆包括沈吉带的衙役和人犯车辆编进不同的旗长管。
对,是“管辖”没错。
她的车队庞大,必须是她这些磨合好的人负责管理,而不是各自为政。
“你们旗长多看顾些,一切按照车队的规矩执行,我这里不分谁的车,只有规矩。听明白了吗?”
“明白!”梁七在内的旗长们异口同声大声答道。
这些加塞进来的车交了保护费的,他们都会分润到一些,嘿嘿,操心是应该的。
整齐划一的口号,让沈吉在那的衙役都吃了一惊。
这训练有素的样子。。。比他见过的军队也不差啥了吧。
“出发!”
朱令仪的旗子朝前一指,一马当先朝城门哒哒行去。
***
眼瞅着车队的影子消失不见,远远尾随的几个寻常打扮的男子或者背着篓子,或者挑担子的,有意无意地靠拢,交错而过时留下一句低语:“外松内紧,无法下手。”
“。。。撤吧。”
谁爱啃这硬茬谁啃,他怕崩掉牙。
第一晚,车队夜宿驿站,啥事也没发生。
第二天下起小雪。
朱令仪带着队伍继续按照节奏赶路。因着是往京都方向的官道,虽然有雪也还是比县城到府城这段路好走,因此,他们到达驿站的时间一点没耽误。
不过,入夜前,朱令仪还是跟沈吉以及各个旗长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然后,安排五人一组,轮流看护物资和牲畜,包括加塞的车辆,也必须出一到两个人值宿。
***
常言道,月黑风高杀人夜,刮风下雪踩点时。
朱令仪心里直觉今晚安生不了。
毕竟,外头下着雪,随时随地能掩盖脚印儿,甚至是尸体或者残骸啥的。
不光是她,沈吉那边也很紧张。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晚上不大好过就是了。
不过,上半夜估计问题不大,毕竟她的威慑还有一些,可以先睡一觉。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很轻很轻的窸窣声,几乎被雪落的声音掩盖到无,熟睡中的朱令仪却睁开了眼睛,在暗夜里亮得惊人。
“啧啧,居然没去搞货物和牲畜,也还行吧,知道反其道而行,直接奔着人来了。不过,动静还是被她听到了,不及格,给个五十分吧。”
朱令仪放开感知,暗自数着屋顶上的动静,她这屋顶上两个,沈吉那边的屋顶一个,还有两个人在伙计和某个加塞的车主屋顶。
哦,这是三十六计中的声东击西啊,还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啧啧,别管哪一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是雕虫小技。
朱令仪不想费事,坏心眼地从自己的装备里掏出可伸缩的强光小手电。
这小东西的亮度会让人的眼睛瞬间目盲,产生眩光反应,即便过后也会看不清周围的物体,甚至视觉判断失常。
朱令仪一点都不可怜这些人,好好的不在家呆着,非来找她的麻烦,不搞死几个,留着喘气都是她懒得动刀。
***
“大伙儿都来了?一起上啊?”一个冷清慵懒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暗夜的雪中出来,清晰又危险。
正在驿站屋顶轻手轻脚活动瓦片的几个白衣人猛然顿下手,霍然转头,反应快的已经有暗器飞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然而,谁也没想到,只是多看了一眼。
眼前一道极其炫亮的白光一闪,白衣人立马就闭眼、用手臂遮挡,然而,等他们再次睁眼,只觉得一片模糊,啥也看不清了。
“咕咚、咕咚”反应慢一拍的,被强光照个正着的人甚至直接一头栽下屋顶,直接掉到了院子里。
反应比较快的也没好哪儿去,整个人跟瞎子似得,原地转着辨不清方向。
“玛德,撤!”
领头的闭着眼睛发出指令,自己提气纵身想走,然而,气是提起来了,走是走不掉了。
因为,他几个纵身后直直撞到了驿站的山墙上,用力过猛,把自己撞晕掉下来了。
“行了,带着绳索出来捡人吧。”朱令仪朝着沈吉的屋子喊人。
他们早在安排值夜的时候就商量好,所有人,听到动静后不要向外张望,也不要擅自行动,一切听指挥。
沈吉几个也早听到屋顶的声音了,虽然有些焦急,但还是选择听从指挥。
刚才那一道雪亮的光一闪而过,他虽然没有朝外看,但屋子里仍然被映照了一下。
现在听到指令,带着手下没有值夜的衙差出来,看到院子里和屋顶的情形,不由对视一眼,幸亏没有擅做主张,
不然,眼睛被照瞎的就有他们一份了。
虽然好奇那是什么光,但没人敢问。
沈吉:别看我,我也不敢问好不好。
除了沈吉的人,其他人该换班的换班,该睡觉的睡觉,他们早学会了没自己的事儿就不掺和,大不了明天路上打听。
沈吉数了数,朝朱令仪道:“一共五个。”
朱令仪下巴朝屋后一扬,“后面还有两个。”
一共捆了七个白衣人,都被丢进了驿站的大厅。
此时,屋子里点着火把,照的通亮。
驿站的主事已经放弃治疗,只要不把屋子烧了,爱咋咋地吧。管又不敢管,问也不敢问,还不如装死。
一个衙差啧啧有声地围观道:“黑衣人见得多了,这白衣人还是第一遭。”
另一个也稀奇地打量道:“还真是活久见,”然后朝坐在上首的朱令仪恭维道,“还是跟着朱大侠长见识。”
“问问吧,早完事儿还能接着睡一觉。”
朱令仪把这脏活交给沈吉,反正十有八九是他的人犯引来的,这活儿正该他干。
不过她暂时也不能睡,看场子压阵脚还得是她。
沈吉比她想象的简单粗暴,直接让人把这七个白衣人的“白衣”给扒了下来。
穿白衣是为了在雪夜里方便隐藏,连头脸都用白面巾遮着,换成他,也许能拿下几个白衣人,但如果有人屏住呼吸藏身在雪里,他怕是也发现不到的。
所以,为了防止意外逃跑,第一件事就是把伪装去掉。
接下来搜身,什么火折子,小药丸,暗器柳叶刀,飞爪,迷香,碎银子,袖箭,更搞笑的是,竟然还有朱令仪在铁器铺子里看过的暴雨梨花针,虽然样子有点不同,但还是能看出是同类的暗器。
所有这些都摆在驿站大厅的桌案上,朱令仪也来参观,有些东西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觉得有意思的就拿起来瞅瞅。
沈吉犹豫地提醒她当心有的淬毒了。
朱令仪点头,“确实。”
她手里拿的正是先前曾朝她发射过的做成护腕的袖箭,一共应该是六支短箭,现在明显缺了一支。
箭槽里的五支箭的箭头上有明显的暗蓝色。
啧啧,这是跟她多大仇,多大怨呐,上来就给她放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