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次见面

梁家兄弟也是爽利人，想到空手回去的后果不能承受，尤其眼前有可能商量的情况下，不争取争取，不是他们的性子。

啐，吐掉嘴里嚼的甜草根儿，梁二哥招呼一声：“走，别怂，咱又不是去抢，好声好气，好言好语商量着办。”

“行，哪怕只分一两头也值了。”这么健壮的野马野牛，牵回去一头少说也值十几两银子呢，好马更是几十两不得。

兄弟几个整整衣衫，振奋一下精神，朝着林子外头的山谷赶去。

“对了，你们说，那个驯马的是什么人？咱附近可没这样的能人。”梁七边走边若有所思。

梁三哥咳“咳”一声，“管他哪儿的人呢，反正指定不是咱村的，兴许是猎户或者山民啥的。

前些年朝廷更迭，打仗都打烂桃了，多少百姓都往山里头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山里又种不了多少粮食，最后不是成了猎户就是做了山民，咱家要不是爹被抓兵丁抓去了，也早逃山里了。”

“老七赶上好时候了，早些年我们小时候不是准备逃就是在逃的路上，没过几天消停日子。”梁二哥笑呵呵说道。

梁小八朝七哥挤了挤眼睛，小哥俩偷偷打个眼色，抿嘴一笑，都不搭腔了。

哥哥们经常说这类“讲古”的话，从小听太多了，又没法搭呛。

梁家东西两个院子，就老七、小八兄弟俩是后来才出生的。

虽然梁老爹只当了5年多的兵，但梁二伯答应了兄长会帮着照顾好家小，就真的抗了起来，怕两家的孩子太多养不活，那几年甚至都没再要孩子。

直到哥哥活着回来了，两家才又各自生了一个，就是梁七和梁小八。

用梁小八他娘的话说，要不是缺个闺女，早封肚子了。只是没想到舍了脸面生一个，还是个臭小子。

好在听习惯了，他们俩早能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了。

从他们所在的小山根到野马聚集的河湾有个视线夹角，不然梁小八也不至于爬树上看。

当几个人的身影开始在草地上显露出来，那边朱令也顿时注意到了。

“哟呵，居然是人唻~”好像她自己不是人似得。

这么久了第一次见到人，朱令有些小兴奋，催着马朝着几个人的方向慢慢迎了过去。

远远地，梁二哥和梁三哥就客气地抱拳扬声打招呼：“这位兄弟有礼啦~”

“什么眼神儿啊，”朱令有点不乐意，但是毕竟第一次见到，距离也还有点远，就先不计较了，她大声回道：“兄弟就不敢当了，”叫声姐姐还差不多。

想到可能要跟人家打听事儿，后一句到底没说出口。

初次见面，咋也要留个好印象嘛。

随着两方人马靠近，梁家兄弟和朱令仪都有些吃惊了。

梁家兄弟：“这哪儿的人啊？咋穿成这样？”

“竟然是个女子？这穿的啥呀？”

“哎嘛喊兄弟喊差撇了，是个女的。长得真好看，真精神！”

“哎嘛，看这神气样儿，看着衣裳，看这鞋子，指定不是一般人啊。拜个师啥的，能行不啊？”

“哪个啥，师傅?”梁小八嘴一瓢，屁股上挨了一脚。他龇牙瞪眼，心里头骂骂咧咧，看让他知道是谁干的，指定报复！人家师傅看着呢，他梁小八不要面子哒！

朱令仪也惊讶，因为这些人的衣着实在太奇怪了。这几个明显是男的嘛，居然头发也挽在头顶上？还留长头发？不嫌洗头发费事吗？

要知道他们小队的那些男队员，头发短的一寸来的，恨不得满脑袋头油了才肯洗，平时就对付随便冲一冲完事儿。

两方人马一时都没说话，互相好一顿打量，心里已经嘀咕八百回合了。

许是气氛有些奇怪，踏云不爽地捣了几下马蹄子。朱令仪轻轻拍了拍马脖子，先开口道：“几位这是打哪儿来啊？是来圈马的？”

梁二轻咳了一声，他爹说了，遇到稀奇事儿不可一惊一乍地，不管心里咋想，必须稳稳当当，不能显得没见识。

他瞄了几个兄弟一眼，再次客气地拱拳道：“在下梁二，这几个是我兄弟，刚才眼拙了，没看出来是位女侠，冒犯了！”

女侠是么？！

朱令仪心里有些美滋滋，她大体明白这个词是褒义的，觉得这个梁二还有点见识，“不知者不怪罪，你们叫我朱女侠也行的。”

梁三哥差点破功笑了，死死咬着牙，强忍的面目有些狰狞，梁七和梁小八也纷纷低下头，脸都憋红了。

哎嘛，这是哪儿来的神人呐，山里长大的吧？人家客气，她倒是直接接下了，一点都不客气哈。

只有梁二哥镇定地继续道：“原来是朱女侠，失敬了。我们兄弟几个是从向阳村过来的，本来是追寻几匹野马的，没想到一跟就跟到这边了。”

朱令仪高高坐在马上，态度恢复平常，有些淡淡地，道：“哦，你们这是追丢了，还是打算捡现成的？”

“不是、不是、不是，”梁二哥连忙摇手解释道：“我们追过来的时候，那几匹马已经跟这里的马群混群了，昨晚马群又好像被狼嚎惊到了，一时也没法。这不前面看到女侠驯马，一时欣喜就过来，恭喜您得了好马。”

此时，另外三兄弟也端好了态度，纷纷恭喜。

朱令仪挑挑眉头，道：“那就谢谢了。”见他们还算会做人，当下挥手往后一划拉，“喏，这些都是我的，那边的，你们要是能驯服自去便是。”

梁家兄弟看看她手里划下的道儿，那边的基本是些歪瓜裂枣啥的，不过能有就不错了，他们有啥资格挑啊。

“这，这可太感谢了，这是占您的便宜了。”梁二哥激动的有些嘴发飘。

梁三哥搓搓手，有些羞涩地道：“我们原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这出来五六天了，连根毛都没碰到，都不好意思回家了。”

梁七看着两个哥哥装憨厚的样子，扯扯嘴角，眼中含笑，也跟着道：“昨晚上有几声狼嚎，听着不太远，还担心今天有狼追过来呢。”

朱令仪瞥他一眼，“哦，那你放心，今晚应该不会有狼来了。”

梁家兄弟都不由抬头看过来，朱令仪轻描淡写地道：“一共23头，再加上头狼，昨晚上都被我砍了。”

“嘶——”梁家几人倒吸口凉气，不是不信，而是眼下看是太可能了。

难怪狼嚎没两声就断了。昨晚他们还在猜是不是有大型猛兽过山，跟狼群对上了，结果狼群失败逃走什么的，哪想到会是一晚都被人杀光了！

难怪会说今晚不会有狼来，连头狼都砍杀了，狼群都没了，自然没有狼来报仇的。这下估计附近的野兽躲都来不及吧。

他们竟然跟这样的人商量捡漏？

不要命噢！？

这个“朱大侠~”梁家兄弟连忙改口，“幸亏您出手收拾了狼群，不然今晚我们怕是过不安稳了。承您的情了。”

“好说，好说。”朱令仪轻轻翘一下嘴角，见他们还算老实识相，开恩地一扬下巴“我要不了那么多，既然说了那边的你们可以去驯，就看你们本事吧。”

又好心地指点道：“那几匹也还行，就是昨晚被狼追的吓破了胆，平常用用倒是可以，上战场要怂的。”战场上喊打喊杀的，又是枪又是炮的，这种破了胆的马会应激反应，临场腿软什么的，轻则人跌下马，重了人死马亡。

梁家兄弟汗颜：亏他们刚才还有些嫌弃，觉得好马都没划过来，原来只是看着不错，其实有内情的！

还好现在知道了，不然当好马牵回去，万一遇到什么事儿，别被马给坑了。

兄弟几个齐齐道谢。

朱令仪看看天色，“你们要驯马就抓紧时间吧。有什么话，干完活再说一样。”

说完，催着马走开一边，明晃晃准备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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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兄弟几个凑一起低声商量着：既然人家给了机会，他们当然得好好珍惜。

那种吓破胆的马肯定不是首选，剩下能选的马还有七八匹，但他们不仅仅是牵马回去，更要紧的是牵几头牛，对种地的人家来说，牛可太有用了。甚至说，牵不到马都可以，却不能不牵两头牛。

梁七和梁小八被推出来向朱大侠求个指点，也是探问探问野牛的情况。

朱令仪倒是好说话，手一指水湾边，道：“看到那些不停躁动的牛了吗？那些也是昨晚从狼群的围猎中逃生的，现在还有些不安，要是打算回去干活，你们牵别的，这些有的还受了伤，天气热，又没有治疗，搞不好过一阵子生病就死了。”妥妥是坑。

朱令仪还低低看了两个小兄弟一眼，赠送一句：“没十足把握或技术，建议你们就挑小点的马驯吧，不然一个都捞不到。”

梁七侧头看了看朱令仪，点点头。大恩不言谢，是这个意思吧。

梁家兄弟几个分成了两组，梁二哥带着小八去牵牛，梁三哥和梁七去驯马。

梁七是主要动手的人。他果然挑中了一匹约2,3岁的小马，马背高度只到他胸前，抓了一把青草从侧面慢慢递过去，小马瞥了他一眼，挪着蹄子走开了一点。

梁七继续往前凑，嘴里还不知道说着什么，朱令在远处看见小马打了个喷嚏，不由有些好笑。

“他不会是打算靠说服的吧？”难道对着马说，“来吧，跟我走，有草吃？哈哈哈”

正笑着，突然看见梁七抱着小马的脖子开始摔跤，是摔跤吧？

一人一马，在草地上翻来翻去，咳咳，是摔来摔去，看样子这小子力气还挺大的，要知道这么大的马已经快长成了，没点好本事可摔不倒它。

朱令又看牵牛的兄弟。这俩人还挺稳的，一直在慢慢喂牛，这会儿已经能靠近了喂了。指不定一会儿就能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