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硕伟岸的男人略带愠怒,宽大的手掌扼住周颂的手腕,刚被少年摩挲过的虎口也贴住温热的肌肤。
他高大的身躯比少年强壮太多,反手掌握主动权后一步步逼近。
语气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不爽,“周公子倒还如那日一般能说会道,只是不知这些话又对哪些人说过了?”
具有强烈压迫感和侵略感的距离让周颂忍不住后退一步,但他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
他形状漂亮的眼睛格外清凌,因从小备受宠爱,少年俊秀的眉宇不自觉露出一丝骄横。
“我今日等了你半个时辰,还不许多看两眼?”
看侍卫被他这样直白的话怼的哑口无言,周颂就拉着他往回走。
不过他忽而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清冽又幽香,丝丝缕缕萦绕在人身旁。
周颂嗅着香气,牵过被侍卫抓着的手又闻了闻。
终于忍不住道:“你身上好香。”
好像有点熟悉。
少年的动作没有定性,看着突然像小狗一样左闻闻右嗅嗅的小狗,虞靖的动作陡然一僵起来。
周颂却越闻越觉得熟悉,甚至发现离裸露在外的肌肤越近,那香味便愈发馥郁,十分令人心迷。
分明不是全身赤裸的与少年呼吸进行亲密接触,但随着少年嗅闻的动作,虞靖却觉得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莫名激动地痉挛着。
他喉口干涩异常,努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莫名的心悸却又过电般传至全身。
这栋阁楼的偏殿一直没什么用处,窗棱花样繁复,光线进入的却不多。
黯淡斑驳的光影映在男人脸庞,照出他面容上那丝怪异的隐忍。
终于在清浅的呼吸落在脆弱敏感颈部之前,虞靖英挺的眉头微皱,轻抓周颂的头发,强行拉开已经凑到他脖子上的少年。
头皮上略带疼痛的拉扯成功让少年停下,只是对上他略显疑惑和无辜的眼神,虞靖却莫名觉得好像还是自己做错了一般。
他眉宇带着古怪的神色,“周公子,我们还尚未成亲。”
......
海云在外敲了敲门,面容带着不加掩饰的担忧。
“小郎君,午膳好了。”
片刻,屋内传来周颂蒙蒙的声音。
“不饿,不想吃。”
跟在海运身后的厨子闻言涕泪齐下,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怎、怎的又不吃?小公子都快两日没吃了,再不吃岂不是要把人饿坏了?
定着厨子那几近实质般求助的眼神,海云硬着头皮再问:“小公子,今日张厨子给您做了您最爱吃的鱼羹,可要尝一口?”
不知为何,那日周颂从东菀园回来之后就突然食欲不振起来,就连情绪也十分消极。
海云纳闷,却只能暗暗咒骂东菀园邪门。
怎么公子进去再出来都有事情发生?真是犯冲。
他这边想着东菀园,其实周颂也想着。
那日他真是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竟鬼迷心窍好像被那色魔上身了一般直直冲着侍卫闻,最后居然被侍卫拉着头发才制止。
周颂这两日被这画面折磨的不轻,就像现在这般,不由自主又想起了侍卫的话。
侍卫略带沙哑的声音好似带着无奈:“周公子,我们还尚未成亲。”
周颂唰就从床上嘣了起来,莹润的耳垂通红,羞耻得邦邦捶床。
啊啊啊,居然干出那样浪荡的事情!!
越不想回想这件事偏偏就会常常想,这两日他睁眼是侍卫的脸,闭眼脑子里就回响着那句:“周公子,我们还尚未成亲。”
周颂都要窒息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海云还在门外苦苦相劝,努力描述着今日由功力深厚的张厨师亲自下厨制作的鱼羹有多鲜美。
“那鱼羹可用了当下最新鲜的河鱼,那汤底用的张厨子秘制的高汤,里头全是您爱吃的,特别是有您最爱的小虾米,吃起来简直鲜掉舌头。”
“尝一口,那叫一个香喷喷。”
肚子咕噜咕噜叫,周颂听着门外海云卖力的夸耀声,倒真的饿了起来。
他扬起被抓的乱糟糟的头,努力劝慰着自己: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来,这点小事算什么?眼睛一睁一闭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
虽然没有安慰好自己,但周颂最终还是吃了饭。
吃完饭的他只想说:哇,鱼羹好香。东菀园是什么?
呵,这点挫折怎会让一位阳光帅气的少年郎屈服?
于是周颂十分意气奋发,兜里揣着自己这些年攒着的银子就进了锦荣阁。
没有一家铺子的掌柜是不精明的,锦荣阁作为具有好多分行的古代奢侈店,在京城的掌柜同样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之见他眨眼间就疾步上前,双眸含笑,笑容灿烂又不显谄媚。
“这位公子可有看中的什么物件?本店绝对童叟无欺,都是精品。”
上次送的礼物实在太丢份,周颂今日来是想一雪前耻的。
他十分大气摆摆手,“都拿给我看看。”
潜台词:呵,爷有的是钱。
掌柜闻言眼睛一亮,立马就去掏库房。
周颂本也没想好要买什么,但当掌柜拿出一溜物件,他就什么都想买。
墨黑无暇又莹润光泽的云雷纹玉佩可以带身上、檀香木扇骨的聚头扇扇起来很帅、温润淡雅的羊脂玉扳指非常有气质...
周颂眼睛发亮,这每一个都很适合送礼啊。
买下买下,通通买下!
周颂买的正开心,余光又瞥见一条深红丝带。
那丝带挂在一旁倒是无人问津,花纹繁复,质地华贵有光泽,看起来十分低调又雅致。
想着侍卫那漆黑如墨般的长发,周颂又心满意足地顺手买了这个。
等他遂心如意出了锦荣阁,已然是锦荣阁的超级大客户。
掌柜笑的眼睛都睁不开,做成周颂今日这笔生意,锦荣阁甚至可以两月不用开张。
哎呀,他这掌柜的位置,怕是还有可能往上挪挪咯!
他心里美,嘴上倒不含糊,命令伙计往周颂的马车上搬。
“都我小心这点,这可都是周公子刚买的精贵物件,别磕了碰了。”
伙计们经常干这活计,动作不用掌柜提醒都又轻又快。
不一会,周颂就有了一辆装满礼盒的无处落脚的马车。
掌柜眼睛一亮,一心想刷新用户的好感度。
他连忙表示可以派人另安排一辆马车将这些东西送去周府。
周颂想了想拒绝了,只要了一匹马,马车上的礼物就让海云弄回家。
海云倒也习惯了周颂这行事。
小公子自小便不喜欢旁人跟着,总是撇下他一个人四处乱逛,还特意不许他和夫人告状。
周颂好久不曾跑马,买了两个最爱的羊肉饼子就溜出了京城。
在古代旁的不说,起码学会了如何骑马。
微风轻拂,阳光和煦,正是跑马的好时候。
密密层层柔软的草地,两侧茂密的大树浑身苍绿,粗壮的枝桠四处交叉,光斑透出繁茂的枝叶映出斑驳的痕迹。
周颂悠哉骑着马,踢踢踏踏走着。
日光和煦,他掏出还温热着的羊肉饼子咬了一口,正想咬第二口却听见了奇怪的声响。
他动作一顿,刚要凝神就听见了一人的惨叫。
随后更加激烈的刀剑碰撞声就骤然响起。
周颂嘴巴一合,勒马就要走。
好奇心害死猫,他一向很惜命。
可谁知锦荣阁送的马却已然被那枪器相交的声音吓到六神无主,直接瞎跑起来。
你跑就跑吧,怎么向着那有声响的地方去啊。
周颂简直大惊失色,可不管他再如何拉住缰绳,这受惊的马根本不受控制。
枣红色大马发狂往前冲,大树粗壮的枝桠飞快从周颂身上刮过,层层叠叠抽打在身上,直带来火辣辣的痛感。
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马就已经跑到了那正激烈打斗的地方。
五六个黑衣人正围着一蓝衣男子,手里锋利的刀刃折射出冰寒的光。
鲜有人迹的茂林突然有人骑马驰骋,甚至不做停顿的狂奔而来,几个正在缠斗的人一时愣住。
大马带着人义无反顾疾驰,正在挥舞刀刃的黑衣人怕被马蹄踩住急忙避开。
但就这点时间,蓝衣男子已然抓住机会飞身上马重重扬鞭,雄壮彪硕的马吃痛后直接后腿蹬地疾驰起来!
看着马上到手的猎物就这样跑了,黑衣人目眦尽裂,喉咙几尽咳血。
“抓住他们!”
马匹四处乱窜跑的飞快,缰绳被身后人有力地双手拉住,周颂只能紧紧抓住他的手,在剧烈的马匹颠簸中努力保持平衡。
黑衣人骑着马一直穷追不舍,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踏踏——”
这时,发狂的枣红色大马似乎跑累了,速度居然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不论如何抽鞭,枣红色大马就是跑不动。
周颂简直要在心里骂娘了。
锦荣阁这养的什么马,该跑的时候不跑,不该跑的时候四处乱跑!
黑衣人明显不愿如此轻易就放手,马匹奔驰的声响越发近,长长的刀体划过树干发出粗粝的刺耳声响。
周颂紧张得心都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身上被树枝抽打的伤口隐隐作痛,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用着力。
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出来跑个马还遇到古代刺杀名场面。
搞不好今日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他可是一个有婚约的人,还没取上老婆难道就要死了。
他正心慌意乱自怨自艾,身后人一直沉默寡言的人却忽然叹息一声。
他说:“周公子可捏痛虞某了。”
过分熟悉的声音让周颂惊愕,未来得及回头,身后人就突然伸手勒紧周颂的腰身,径直纵身跃下马。
霍然的失重让周颂惊惧地闭上眼睛,“啊——”
身体远远没感受到现象中的痛感,倒是男人被砸的忍不住闷哼一声。
但男人却只笑了,轻声嘲笑道:“今日才知道,周公子如此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