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正洲?易正洲!”太庚徒劳地喊了几声,俱无回应。
因为情契的原因,他们之间始终有一缕联系,并且这缕联系经易正洲给他喂了两回血之后,增强了不少。
易正洲绝对是到了生死之际,不然他的感觉不会这么强烈,连同他的心神也开始震荡起来。
可这屏障他又穿不过去……
太庚在漩涡前逡巡半晌,倏然刹住脚步。
其实,这情契还有一个用法,只是他从未用过,也从没打算这样用……
犹豫只在一瞬间,太庚抬手掐诀,很快,他手中金光迸发,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白茫茫一片。
幻境中,易正洲还陷在亲人尽死爱人离去的悲恸中无法自拔,竟然以灵力幻化出一柄剑出来,开始胡乱砍杀周围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都是随他的神识而生,此举无疑是在慢性自杀。
“易正洲!你还在做什么?”
易正洲的动作戛然而止,机械般扭了扭头,瞧那神情,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太庚见他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拔高了声音,“易正洲,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唰——
易正洲手里的剑消散掉了,他的眼睛也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神采。
“阿庚?”他踉踉跄跄地转了几圈,眼角挂了泪,“阿庚?是你吗阿庚?”
太庚瞧着他,声音慢慢放缓了,“我还在等你。”
易正洲觉得有些委屈,又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掉眼泪,瞧上去可怜极了。
“你还要让我等多久?易正洲。”
确实没多久,他这句话刚说完没几秒,易正洲就穿门而出,重重地撞进了太庚怀中。
他只来得及打量易正洲身上没有带伤,刚松了口气,就被对方死死抱住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眼前之人是否心上人,易正洲面对太庚素来冷静自持,此时竟不管不顾地把人推倒在地,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
四肢被死死按住,太庚刚张开口,唇舌就被熟悉的气息占据了,并且对方一反温柔厮磨的常态,强横粗鲁地在他口腔内探索吮吸,占据着每一寸软肉。
滚烫的手指沿着颈项摩挲,倏尔向下一路划开衣衫,在他身上四处揉捏,膝盖也抵在了他不可言说之处。
太庚被对方霸道强横的吻逼得透不过气,四处点火的指节又迫使他抬高了脖颈,眸子一暗,太庚挣脱手腕,一把掐在易正洲脖颈上,狠狠捏了一下,易正洲才终于放他呼吸。
“你……你给我清醒一点!”
易正洲低头盯着他,眼睛都红了,竟然不顾要害被人掐在手里,对准他脖颈埋首下去,噬咬啃磨,辗转不休。
太庚气息逐渐不稳,在这关口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易大海的那句话:“求你帮我儿子最后一个忙,此后天高水长,你想去哪里去哪里,我也会管束好他,不再让易正洲再来打扰你。”
不再打扰。
他忽然就放开了手,任由易正洲在那里又啃又咬,甚至在对方哼哼着再次吻上他唇时,双臂搂在他脖子上,主动回吻上去。
易正洲因为这一点回应而失控,吻得又深又急。
灵气抵入妖气,滚烫的温度随着相贴的肌肤阵阵升腾,灼烧掉了两个不正常的人。
-
太庚是先醒过来的那个。
此时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他身上的衣服被易正洲撕了个干净,早就穿不了了。
幸好这灵台幻境之内没有限制法力,太庚直接给自己换了身新衣服,转头瞧见易正洲白花花地躺在那里,胳膊上还有被他抓出来的红痕,掉开目光轻咳几声,变出一件长衫给他盖上。
万籁俱寂之下,易正洲熟睡的呼吸声就分外清晰。
太庚发了会儿呆,最后还是忍不住直直看向易正洲。
他鲜少有这样失控的时候,自己用情契窥探他周边环境时,那地方也有些熟悉,似乎是苏家?
易正洲当时一直在唤的……是他吗?
他当时那样崩溃,是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是因为自己……离开了?
太庚怔怔瞧着他,脑中思绪万千,竟然渐渐伸手探上了他眉心。
“就这么……舍不得吗?”
指尖触感温热,竟让太庚有些恍惚了。
若是他如今仍旧待在太行山上,百年如一日地修行,或许真有一天能够飞升,从寂静无声的太行山搬到更加冷清的九重天。
但那样的日子真是他想要的吗?
到那时候,他真的会开心吗?
左右思索不出个结果,太庚轻叹一声,正要收回手,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翻身压在了地上。
他刚张了张口,唇舌就被占据了。
这是个浅浅厮磨的吻,易正洲半垂着眼睫,在他泛肿的唇面上一点点地试探摩挲,看上去好不享受。
太庚渐渐收了力气,任他动作。
换气之余,他心中疑窦丛生,这厮昨夜把他翻来覆去这样那样,怎么、怎么会那么熟练?
太庚稍稍后仰,易正洲就迫不及待地追了过来,猛地几个深吻方才餍足,太庚撑在他胸膛上,缓缓喘气,两个人眼睫都几乎错落在一起。
“你……”
易正洲抓了他手,在每根手指指节上一一啄吻,头也不抬地问:“我怎么?”
太庚咬牙,那话他实在问不出口,只得愤愤抽回了手,翻过身拿背影对着易正洲。
谁知这人轻笑一声,恬不知耻地贴了过来,从后面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脑袋枕在他肩上,竟然还分得出一只手在他腰上摩挲揉捏。
“昨天辛苦你了,来,我给你揉揉啊。”
太庚耳垂飞速涌起一层薄红,但他佯装睡熟,任由易正洲咬着他耳朵说了半天的荤话,直到差点再次擦枪走火,他才猛地推开易正洲,坐了起来。
“咳咳咳咳,这事儿太过频繁确实不好,哈哈哈哈……”
易正洲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搭的竟然是太庚的白色长袍,愣了愣。
这时太庚也才反应过来,忙伸手想把那袍子收回去,易正洲立刻大喊大叫:“别!你收回去了我穿什么?总不能一直裸奔吧!”
他眼珠子转了转,不好意思地说:“虽说这灵台幻境里就咱们两个人,我在你面前奔一奔倒是没什么……还是说,你真的想看?”
太庚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我、给、你、换、身、衣、服。”
易正洲立刻横起双臂挡在胸前,一副誓死不从强权的模样,“别啊!我就想穿这件!这件、这件……”
他视线乱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这件保暖!对,保暖!”
太庚脸黑得跟锅底一般,上去就要扒他衣服,易正洲一把按住他手,带着人囫囵转了个圈,指着前面说:“你看!这个漩涡也亮了,应该就是下一重考验了!”
太庚果然收手,专心打量起面前这个一人高的漩涡来。
与之前第一重幻境的门不一样,这个漩涡十分平静,唯独从中间那流转不停的漩涡之中渗出丝丝寒气,一米范围之内的气温低得可怕。
太庚分了一缕神识过去查探,没发现其他异常,至于自己的袍子……易正洲如今修为虽然上去了,但毕竟还是个凡人,他的衣袍水火不侵,确实是抵御严寒的好东西,就随他去吧。
易正洲见他专心地盯着那处,正琢磨着偷偷亲一个,太庚倏然抬头看他,语气不容置疑,“这次我跟你一起进去。”
“我……”
不等他开口拒绝,太庚抬步就往前走去,易正洲只得跟上,牢牢攥住他手,二人并肩入了门。
冷,刺骨的冷。
易正洲穿过那门的一瞬间,就被迎面而来的大雪糊了满脸。
“……”
他默默把脸上的雪擦掉,转脸一看太庚竟然安之若素,只有些许雪花落在了他的领口上,易正洲大为震惊。
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些雪都自动绕着太庚走,只有往他脸上招呼时是不带停的。
“……”
区别对待是吧!
他黑着脸正要发作,忽觉与太庚交握的那支手心处传来一阵暖流。
太庚在给他输送灵力。
易正洲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长袍也发生了变化,变得厚了不少,领口处缀了厚厚的毛领,衣长长至脚腕,瞧上去就是个白色的大氅。
易正洲一颗心也暖了起来,先是往自己身上丢了个防护罩,随即五指分开又合上,与太庚十指相扣。
太庚仿佛没发现他这些小动作似的,拉着人往一个方向走。
“那里,有些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
二人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清一色的白,像是身处南北两极的冰天雪地,更为怪异的是,这里的天也是白色的,叫人压根儿辨不清方向。
太庚指的那处,鹅毛大雪被风裹挟着肆掠而来。
既然找不到方向,那就去找这空间中唯一活动的东西——风雪的来时路。
二人肩并肩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风雪丝毫没有减弱,易正洲有些无聊,开始满嘴跑火车。
“阿庚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啊?改天我去拜访一下先。”
“我父母你都见过了,他们都挺喜欢你的,哦别看我爹平时那么凶巴巴的,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巴不得你进门……巴不得你留在我家长长久久地做客呢!哈哈哈……”
“等回了益城,我一定要去苏秋阳面前秀一圈,哼哼哼~”
他在这里百般畅想,太庚甚至眼睛都没抬一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走了一阵,易正洲瞧着他侧脸,脸上平静,心里却打起了鼓。
“怎么回事啊?阿庚不会是不愿意吧?是我太心急了吗?可是我们两个已经……”
易正洲定眼瞧着天上掉下来的一片雪花,盯着它一路急转直下,直直地栽进雪地里。
“……可能是我太心急了吧,现代社会肌肤之亲很正常的,婚姻关系的建立不是小事,应该慎之又慎,阿庚应该还要好好考察我,嗯,对,肯定是这样,我得好好表现才是。”
他打定了主意,换上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觉太庚的手紧了紧。
太庚目视前方,沉声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