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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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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正洲连着住了几天的院,钟延庆照旧一天不落地熬着十全大补汤,易正洲只喝了一次,其余的全瞒着他倒进了下水道。

太庚并不是时刻待在病房里,但也似乎没出过这家医院。

易正洲为什么知道呢?

因为自从那天太庚化了人形后,他就发觉二人之间有一股似有似无的联系,有些类似他之前闭着眼睛在卧室里找太庚那次。

他的“天眼”不仅能看见非人之物的存在,也能凭心视物。

但他与太庚之前的联系,又似乎与“天眼”不同,他能大致知晓太庚在周围的什么位置,但从他身上看不到更多。

易正洲想到了太庚之前问他要的那一滴血。

那个契约,到底是什么契约?

难道只是把他爹下的禁制范围扩大了,却没有解开吗?

很快到了出院这天,苏家兄妹亲自来迎接他,苏笠还买了很大的一把太阳花。

“洲哥!恭喜出院!”

易正洲哭笑不得,他只是住了三天院而已,又没伤筋动骨的,这女娃太夸张了。

苏笠见他背后跟了个人,看清太庚长相的一瞬间,嘴巴张大成了“O”型,不住扯着他哥的袖子。

苏秋阳则勉强对她笑笑,看向太庚的眼神十分复杂。

易正洲谢绝了苏笠拉着他去聚餐的邀请,说是钟叔在家等得都要望穿秋水了。

他和太庚上了自家的车,嘱咐司机往易宅开。

他从后视镜中望着苏家兄妹的身影,眼神黯了黯。

实际上,今天早上太庚下去觅食的时候,他接到了个来自本家的电话。

打电话的是易家的大术师易灵,“少主,家主近来总是间歇性清醒,长老们虽说并无大碍,但家主的身体机能却越来越差。”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在祠堂为您和家主卜了个卦,知道您近期必定有奇遇,这一次,怕是要麻烦您带那人回来一趟。”

易正洲闭了闭眼,从窗户的倒影里望着太庚,见他在座位上不安分地跳来跳去,不住瞅着窗外的景象,嘴角却怎么都扬不起来了。

-

“……那人似乎是个海妖,修为远在我之上,属下也察觉不出他是什么时候附在我身上的……是我让会长失望了。”

易正洲救下的那大娃正跪在地上,埋头向眼前之人汇报着什么。

而他口中的会长,正是益城的市长李成器。

李成器抽着一只雪茄,缓缓吐着烟圈,并不恼怒。

“大排档那件事之后,我就觉着背后一定有个不简单的势力在和我们抗衡,这么说来,他们多半是一群妖物联合到了一起,来跟我们抢资源的。”

易正洲这次被坑,李成器的原意是借由曹林之手接近易正洲,借机将他搞到手,不想半路被人截了胡。

大娃抬头望着李成器。

后者在烟灰缸里杵灭烟头,说:“你姐姐的事情,我很抱歉,但CAEA应该暂时不会动她,我会找机会把你姐姐救出来。”

房间内并未开灯,此时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刚好映在曹林身上。

他一改之前的十余岁孩童模样,脸上皱纹密布,老人斑到处都是,同他姐姐曹艳一样,是个先天残缺的侏儒。

曹林重新低下头,“多谢会长。”

-

太庚跟着易正洲回了易宅,包括钟延庆在内的所有人都十分兴奋和……积极。

甚至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

太庚躺在沙发上拿易正洲的平板玩猫咪消消乐,钟延庆从角落里闪现出来,给他端上一个四层豪华版大果盘。

太庚嫌跟易正洲睡一个屋太挤,钟延庆联合阿姨们不顾易正洲的抗议,在走廊的另一头给他拾掇了一间松松软软的卧室。

太庚晚上有跑酷的习惯,化作人之后虽然不方便跑酷了,每晚照例睡不着,延庆每晚都给他热一碗牛奶,喝了倒头就睡。

易宅上下对太庚那叫一个宠。

反观易正洲,自打从医院回来,整个人都沉默了很多。

饭不做了步食不消了,更多时候就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望枫兴叹,也不知道在惆怅些什么。

太庚在人类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类似的行为,好像叫那个什么……思春?

可他一只灵猫大人,打架还行,哪里知道这毛病怎么治?

他忍了易正洲好几天,也连着好几天吃的都是大厨做的鱼。

第六天晚饭时,他终于忍不住了,在饭桌上就把那盘鱼给扬了,生着闷气回了房间。

易正洲尝了尝那盘红烧鱼,疑惑且惴惴不安地跟了上去。

“阿庚?你怎么了,是鱼不合口味吗?”

他敲了敲门,见里头没有回应,又问:“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这就出去给你买。”

轰隆——

太庚一拳砸在了墙上,那墙面立刻凹下去了。

听听,听听!

现在不自己做了,都从外面买了!

难怪话本子里头都说男人心海底针,世上渣男千千万!

太庚其实对这些话只能有个浮于表面的理解,话本子看得杂了,平日里老是乱用典故歇后语那些,易家人又从不反驳斥责于他,反而事事随他去。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这该死的易正洲。

浑不知自己惹上事儿了的易正洲听着里面轰一声响,动作微顿,咽了咽口水,才壮着胆子又轻轻地敲了下门。

“有什么事儿你跟我好好说说呗~不好吃咱们换一个口味就好啦~不能饿着肚子呀~”

太庚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几页。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那鱼倒不是有多难吃,易家五星大厨的手艺,在外面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但易正洲在他的吃食上向来是亲力亲为,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沉疴难改,旧疾难愈。

嚓——

太庚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绕过了易正洲,蹬蹬蹬下了楼。

易正洲迷茫地站在原地,抬眼一看,钟延庆等人正挤在角落里,相互按着头,整齐划一地,用极其不满的眼神望着他。

“……”

在这样的眼神攻势下,易正洲不知怎么也有些心虚了,他摸了摸后脑勺,也跟着下了楼。

猫猫是没有关门的习惯的,在那大开的卧室床上,正摊着一本书,被风吹开了两页。

那一章的标题是:《怎么让男人主动开口说真话》

太庚在荡秋千。

快入秋了,院子里的红枫林愈发妖冶,从下望去,映红了半边天。

太庚盘起一条腿,另一条悬在那里一晃一晃。

易正洲一声不吭地搬了个椅子在旁边坐下。

二人一起看了会儿枫林,易正洲先没憋住,问:“阿庚,你是生气了吗?我哪里没做好你告诉我,我一定……”

太庚抬起一手打断了他,“典。”

易正洲微怔:“什么?”

太庚鄙夷地瞧了他一眼,“你这话,太典了,普信男们都是这么讲话的,简直是典中之典。”

易正洲心道什么鬼,而后反应过来,“你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又说串了?!都说了短视频要少刷,上边净是些远离实际的神经玩意儿!刷多了人都要变傻的!”

太庚愈发鄙夷了,不住摇头:“你这话,我今早上才刷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太典了。”

易正洲无语凝噎,想反驳又不知从何开始反驳。

短视频害人啊!

他恹恹地靠在了椅背上,拿手不住抠着旁边的紫藤花架。

叮咚——

易正洲拿起手机一看,是易妈来了新消息。

那寥寥几个字易正洲一眼就看完了,他抬头看了眼太庚,又将那行字看了好几遍,这才收起手机,深呼吸一口气,才郑重又小心翼翼地问:“阿庚,你愿意跟我回家见爸妈吗?”

-

“您好,麻烦抬一下脚,我行李箱过不去,谢谢~”

“您好,请问双人车厢是往这边走吗?”

益城开往九黎的唯一一列绿皮火车上,人们摩肩擦踵,各种鸡鸭牛羊山货挤在一起,瓜子壳到处都是,操着各种方言的大叔大妈们在狭窄的车厢里谈笑风生,夹杂着无数种食物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穿着褐色长风衣的男人提着个硕大的行李箱,正艰难地穿越过人群。

他周身气质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恭敬有礼也没能换来多少善意。

众人眼见他穿过车厢,去了最前头的高级车厢,有人翻了个白眼,这么有钱,怎么不去坐高铁飞机,来跟他们挤什么绿皮啊!

男人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坐绿皮火车,竟然并未表现出多大的不适感。

他拿着车票一路找过去,终于在尽头找到了自己订的二人车厢。

他在行李箱上轻敲了两下,示意到了。

行李箱岿然不动,他顿了顿,抬手拉开了车厢门,就见一个白色长发的少年郎正蹲在单人沙发上,专心致志地望着外面成堆的电线杆子。

男人赶紧将行李箱拖进去,将门关上反锁,这才说:“阿庚,先进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呀。”

“是你太慢了。”

易正洲唇角微扬,打开行李箱。

他买的是绿皮上最贵的双人车厢,价格快比得上高铁一等座了。

房间并不大,上下铺,有单独的卫生间,单人沙发、小桌子、衣柜一应俱全。

易正洲先是给太庚找了堆零食,又拿出平板播放他最近在追的韩剧,随即脱下外套,掏出消毒用的湿巾等家伙事儿开始里里外外地做打扫。

等太庚吃着薯片看完了一集生离死别的大戏后,易正洲已经换好了两张床的四件套,找出睡袍准备去冲个澡了。

易正洲拿着睡袍,不知想到什么,忽问了一句:“阿庚,你是真心想跟我回家的吗?”

太庚正拿着平板疯狂刷网飞新剧,闻言不解地望向他。

“哈哈哈,就是……”易正洲额头上的汗还没干,讪讪地笑了笑,“就感觉,挺不真实的。”

说罢深深看了太庚一眼,才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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