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听到司苍布继续说:“这岛化植物实体只能留在自然世界,而在洛书全维原子内产生了相应岛化植物的意识体,两者合一被称为双岛植物桥,可以用于意识兽在虚实之间通过不可观测的意识桥回到洛书全维原子内,在关键时刻保住意识兽的存在,对应的识主、也就是相应的超特人存活率会增高。”
司苍布语气语调没有起伏,他解释完抬头看到童年含笑的目光,不由得反问:“嗯?”
童年:“原来你还能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他心中则是感慨:司苍布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从未知晓或旁听到任何一点线索的内容,这部分信息恐怕是整个悬浮城最为隐秘的密辛,而司苍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说给他听。
“你要解释。”司苍布说完垂下眼身子不自觉地又往童年身上贴了帖。
童年看着几乎要扎到自己怀里的脑袋,压着万千思绪只是打趣道:“原来你不是单纯的话少,我问什么你都回答吗?”
“哦。”司苍布埋着脑袋声音有些闷。
“哦,是什么意思?”童年问着,他的手忍不住搭在司苍布没有绷带的后颈上。
童年用手指推按着司苍布后脑和脖颈连接处的大筋…他曾经旁观,每每童威廉晚归布封都会用这个方式给童威廉揉这个地方。
司苍布低低哼了两声,显然是对童年的举动很受用。
童年的手指捋动着瞬而摸到司苍布大椎穴有个长型贴片,比他身上的意识贴片大的多、纹路也更复杂。
“是不是问到你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就又成了锯嘴的葫芦?”童年笑说:“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拒不回答,那样重要的信息你却解释详尽,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话说到这里,司苍布定然不会多说一个字,倒是童年开了话匣子。
“你…你这样我真很苦恼,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你越界了,少将?”童年声音不大压不住司苍布的呼吸,他明明看到司苍布微睁的眼睛却同时听到近似绵长的呼吸。
“这样装睡太不走心了?”童年说完感觉到司苍布将自己又搂紧了一些,他问:“少将,你拿我当什么?一个床边的抱熊?一个陪小孩睡觉的玩具吗?”
身边的青年能缓解他的焦虑和他的恐惧,能让他忘了血色、失望的面容、期待他作为战力的目光、那令人惊悚的复眼,司苍布无法装下去只说:“不懂。”
司苍布想回答,但他真的不懂自己这些举动背后的意义,他只想童年留在他身边,如以前一样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最好…最好连血肉都密不可分,可他只有这个残忍的念头却不知道怎么才能不造成伤害,更不懂要如何继续压抑这种心情拨乱反正;他忍不住想要禁锢、损毁眼前的青年,即使知道自己要毁了自己生命中唯一的颜色也无法止步。
“什么不懂?不懂我说的话?那……你知不知道你在抱我?”童年越说越开,能见到活着的司苍布他很开心,可他忍不住质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与司苍布接触的越多他对未来越没有掌控感;而身侧来自倾慕对象所产生的温热带给他的感觉太美好,他真怕自己会起了不该起的贪欲,结果到最后讨嫌的是他、痛苦的也是他。
一句话让司苍布从那些升腾的幻觉中抽离,他抬起头问:“不能抱你吗?我见过童仕明、风铃儿、纳薇、布鲁斯抱你。”
童年一愣反问:“你调取了我身边的录像?”他没想过司苍布竟然能看到这一切。
既往的日子里童仕明偶尔顺路会接送童年,他们是至亲兄弟抱一下很正常;而风铃儿、纳薇、布鲁斯,定是今年在单位过生日时候的录像被司苍布看到了。
据童年所知单位都有无所不在的摄录设备,他又在布封的三言两语中知道连家里都有各种设施…听了司苍布的话,他忍不住反问自己:是不是即便他们躺在属于自己的床上,他们的手腕上带有摄像功能的区块手环一样在工作、在传输上链。
这是个没有秘密的悬浮城……
而这时容不得童年深思悬浮城主矿机内部到底上链了多少属于私人的信息,悬浮城之内是否有真的隐私存在?司苍布的状态明显不对,他此时只能把联想扔到身后,认为都是公共区域的摄像采集信息被有心人…被司苍布翻找出来仔细查阅。
在司苍布不依不饶的眼神中,童年只得说:“仕明是我亲兄弟抱我很正常,单位同事偶尔需要社交,气氛到了互相拥抱是礼貌。”
司苍布:“不正常,不礼貌。”他不喜欢任何人靠近童年,从小到大都不喜欢,他及其厌烦眼前的青年张开双臂对着别人。
童年:“什么不正常?不礼貌?你在说什么?”这样对话令他无语,反而不如司苍布不说话时他理解的快。
“现在气氛不好吗?”司苍布一句话支到天边令童年哑然。
童年反问:“咱俩说的是一件事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司苍布都不知道是、亦或者不是。
童年微微皱着眉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司苍布是悬浮城最勇猛的超特战士,而他感受过司苍布脱离战斗和军务时的样子,像个自闭的少年。
此时的司苍布在童年眼中显得愈发低幼。
对于司苍布来说他的自我意识越来越模糊,童年的面容在他眼里越来越柔和,他像是下一秒就会昏入对方的怀抱…
童年不想每次都在司苍布这样的眼神中败下阵,他说:“既然你没事…你,你再…再这样我走了。”
司苍布听闻一用力把试着起身的童年拽躺下,半个身子都压在童年身上。
呼吸太近,童年瞬间红了耳尖:“少将!”
“别走。”司苍布说着祈求的语言,而语气却是命令式的。
童年侧着头不去看司苍布的眼睛,只说:“你这样我很为难,少将!不要给你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烦。”
拒绝看就能不看吗?也不知是童年自己的心旌摇曳还是其它原因,他竟觉得近在咫尺司苍布那透黑的双眸颜色似乎变浅了,瞳孔也有微微收缩。
司苍布:“你从来都不是麻烦。”
童年发现司苍布有个特殊的能力,若是什么话令司苍布不满意,他会将重点偏到其他地方用以回避主要问题。
童年不知道司苍布此时属于人类的自我越来越少,他苦笑着说:“少将,不如你问问甄凤,你现在的行为有多么让人…你,你会让我误会。”
现在童年像是画本里欲拒还迎的摇摆之人。床,是他自己主动迈上来的;怀抱,是他开放司苍布才躺进来。
童年心下纠结,他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要换司苍布一个表态或回应,而是他深知人心贪婪有了一个拥抱会想要十个拥抱;就算在此次合作协议中他连现下的状况都预设到了,甚至也做了相应的对策和补充内容…可他没有亲自感受过司苍布的怀抱便不知道对方胸膛有多温暖,温暖到让他用尽力气只能挣开片刻却抵抗不了任何挽留。
他们拥抱在一处。
当拥抱无法缓解爱意时,童年的之后人生怎么办?他用了很大力气克制自己才能继续直视司苍布。
童年尽可能冷静的说:“别让我误会,少将,让我起来,好吗?我可以坐在你床边给你读些什么?你想听什么?”他质问的不是司苍布,他劝退的是自己。
司苍布则是说:“…求求你。”
童年一怔,他万万没想到司苍布会说出这三个字。
司苍布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可童年看到对方微微一动的眉头,这依旧带着些微不容置疑命令的语气击碎了他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
司苍布清润的眸子看着眼下的青年,呢喃着:“求求你,可以吗?”别离开我,别留下我,也别留下没有我的你自己可以吗?
童年心上一酸终是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语,说什么呢?此时此景此情下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睡吧。”童年说完闭上眼。
司苍布望着童年的脸,他看到那闭合的双眼…作为人他不懂很多事却能看出对方并不舒适,对方在挣扎、在远离自己。
司苍布:“你做得对,是该逃开,不要留下。”自己身边的人应该逃,逃得越远越好,尤其是眼前人,逃走吧…逃走才能活…
童年睁开眼看向天花板,静静地说:“都别说了,你先睡吧。”他说着下意识用食指在司苍布拇指上轻捋。
童年不知道曾经的一切,但他知道司苍布此时的孤独,他知道司苍布曾失去过恋人的怀抱和家庭的温暖;他无意让司苍布难过,可忽然而来的危机感让他太担心自己会陷入司苍布不知从何而来的温情之中。
童年知道自己的心,期望拥抱的贪婪中必有他一份,无法自拔一定是自己,他不敢所以他下意识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