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添那头沉默了，也控制住了自己的喘息声，聪明如他，当然是知道戚意已经发现自己也在楼里。
“戚队长，这次情况特殊，我得来的。”
来个鬼！那么黑不溜秋的地方，凌添来这里是要干嘛？蹲在角落里不敢动吗？戚意能听出，凌添的声音已经带着点恐惧。
他刚刚背景的雨滴声不是偶然，他就站在楼外面，观察他们的行动，因为戚意的决定把他吓到了，跑到楼里强撑着害怕，把电源给破解了。
即便只有这一个开关。要是凌添自己来，电源这边绝对不成问题，但是他不行，他怕黑，他怕黑怕的要命！
“你来个屁，滚回去，滚到外面去，谁让你自己进来的!”
两个人在私人频道里扯着嗓子吵架。直到凌添的声音越来越小，戚意总算是停下来了。
“你在哪里，跟着我走。”
“我...没事的戚队长，我自己能找到路。”
戚意额头的青筋暴起，和凌添解释不明白，他都想在这里直接把凌添的马甲剥了，让他乖乖和自己走。
但是不行，他们这次行动有了凌添这个变数，就不能再出现任何风险。
“好吧。要是害怕，就和我联系，千万别断了。”
“好。放心戚意，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戚意点点头，走过了凌添拆完电源的陷阱路。心里也不是滋味，要是没有凌添，自己现在就要体验被射线刺穿身体的感觉。
而不是在这里大摇大摆直接走过去。偏偏这是要牺牲凌添自己的精神健康。本来就要快的行动要进一步加速，不能让凌添呆在这个鬼地方。
戚意每往前一步，陷阱就应声拆除。不禁让他感叹，天才就是天才，虽然在行动上不能算是最佳的，但脑子是真的好使。
那么复杂的电路就被他三两下解决了，还是他在恐惧状态下的，要是他在全盛的时候，鬼知道这个地方的电路能坚持几秒。
快速穿越长长的陷阱路，这个组织一定赚了不少钱，连他们局里的机密都没有那么多层保险。不知道队员那边怎么样，应该不会比戚意这边更难搞。
推开凌添解开的密码门，戚意看到了最终的电源，毫不犹豫过去要拍。
“队长，我们拿到了！”
“做得不错，赶快撤离，我随后就到！”
戚意的嘴角扯了扯，确实和凌添说得一样，很顺利。拍下了电源键，还把乱七八糟的电线全剪掉了。
就是这个警报，一直没有响起，戚意感觉还是不对劲，一般来说警报用的都是备用电源，不会归总电源管来着。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I？”
“你是在找他吗？”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戚意心里咯噔一下，手脚发凉。
副局的声音，他在！他发现凌添了！
视频马上就打过来，戚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腿软，眼里充满了愤怒，盯着屏幕中央的人。
“我还在想，这个电力设备怎么回事，原来是有老鼠啊。戚队长，你的顾问现在出了好多汗啊，呵呵，我们这里有那么可怕吗？”
“不要碰他！”
戚意的后槽牙发酸，屏幕里的凌添，浑身是汗，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眼睛上蒙了一块黑布，再这样下去，他会吃不消的。
“我就知道，像I那么聪明的顾问，怎么会找错地理位置呢？还好我留了一手，你们把我组织的心血全毁了，我也回不去，是不是应该找你们要点赔偿？”
说完，他踹了凌添一脚，虚弱的凌添瞬间被他踢到在地上，疼得蜷曲起来。
戚意的眉头一跳，心疼得不得了。他是不死之身，但凌添不是，要是副局真的发疯要对凌添下手，他没有任何办法。
“你等等，我们谈谈条件。”
缓兵之计，用了再说，在私人频道里给队员们发消息，等他们会搬救兵。戚意不擅长交涉，可是现在没有别的选择。
“条件？有什么好谈的，我只想你们陪葬！”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戚意暗道一声不好，这个疯子，可能是真的会干出点过激的事情。
地上的凌添依旧虚弱，嘴唇发白。有恐惧也有疼痛，戚意巴不得能替他承受这样的痛苦，又有点埋怨他怎么就进来了，还落到敌人的手上。
“你还有路走...只要你想，你还可以是我们的副局。”
戚意说得恳切，他没撒过什么谎，这是他说得最不得体的一个谎话。对着内鬼说他们可以收留他。多么可笑。
遇上凌添的事情他就慌了，即便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已经慌不择路。没法正常交涉。
副局冷哼一声，戚意心中一凉，他明显也觉得戚意的说法很可笑。就算所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能掩盖他就是内鬼的事实。
再说了，他们需要那么一个人选，来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内鬼。难道戚意能帮他顶上去，笑话，那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
“戚队长，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像你这种泥巴里爬出来的家伙，有什么资格站在正义的那一边？”
戚意蹙起眉头，他这话就无关别的。纯粹是对戚意本人的不满，戚意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他了，明明他们没什么交集。
“二十五年前的屠杀，人们居然觉得是惨案？认为是我们的错，该死的难道不就是你们吗？”
心跳漏了一拍，戚意看着他狰狞地笑起来，扯掉脸上年轻的皮囊，露出一张疲倦衰老的脸。他是二十五年前偏激者的一员！
大多数偏激者都在后续教育中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也有的宁可接受法律制裁也不愿意承认错误，显然他就是那一类。
不过他不是那种选择接受制裁的，他逃了，逃到和他一样，觉得种族就是存在着优越性，而激发出来就能告诉所有人，有些种族，就是天生高人一等。
戚意的拳头逐渐握紧，疯子，这个疯子。
“那你来抓我吧，来杀了我，用你们二十五年的办法，放过他。”
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疲惫盖过滔天的怒火，先把凌添救下来再说，孙玖玖他们已经开始请求支援，但人毕竟来的没有那么快。
他们不能有伤亡，戚意还算有点自信，副局在短时间内不能让他放弃生命。
“哦？”
副局歪歪脑袋，露出一个丑陋狰狞的笑，戚意保持着镇定，想看他有什么花招。
对于二十五年前屠杀的种族，副局显然有很强烈的兴趣，他还在回味从前不死族心如死灰的样子。让他食髓知味，一遍又一遍把人逼上绝路。
“说实话，我一开始以为你真是人类。哈，那个时候就觉得你很低劣，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纯人类？”
“然后，哈哈哈哈！你是不死族！你居然是从二十五年前活下来的臭虫，哈哈哈哈！虚假的永生不死？多么低级！”
他在癫狂地笑，戚意已经开始定位他们的位置，只要找到了，就马上能制服他。
“可是戚意，你真的知道，我们当年是怎么让不死族消亡的吗？”
戚意摇摇头，顺着他的意思来。他相当兴奋，转身又对着昏过去的凌添踹了一脚。
“咳！”
暗色的液体从凌添的嘴中咳出，他是下了死手的。
“凌添！你动他干什么！”
“我动他，是因为当年就是这样！”
他眼里发出可怖的光，兴奋吞噬了他的理智，让他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戚意也渐渐理解到了他的意思。
比起让一个人承受□□上的痛苦，不如让他看着自己的挚爱从他身边剥离，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失去所有活下去的理由，最终自暴自弃。
逃不出去，救不下来。在这样的环境里足够叫人奔溃，没多少人是先天的大心脏，受得了这样的折磨，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
即便不死族能接受自己的死亡，不代表着他们能接受至亲离去。
“你...”
“哈哈哈哈！对，就和你想的那样！你看他的眼神，多么不清白！”
戚意慌了，或许开始他并没有想着让凌添去死，只是把他作为让自己活下去的筹码，现在不同，他成了折磨戚意的玩具。
“我要你...”
一个黑影闪过，一片玻璃从副局的脖颈上划过，大动脉的破裂直接染红了戚意交流的屏幕。
那么快，戚意还是看清了，凌添不知道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还找到一片玻璃把绑住自己绳子破开了。
那么快的速度，把副局...他分明还受着重伤！
“扑通。”
戚意听到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应该是副局的尸体，被凌添丢到了地上。他的眉头不受控制得突突，颤抖着开口。
“I？”
没有回应。
“凌添？甜心？你还好吗？我在你不要怕，我找到你了，我马上来见你！”
戚意听到另一个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心里一沉，快速跑起来，他终于定位到了他们的位置。
他是拼上了自己所有的气力，干掉副局以后自然没有坚持下去的体力。直接摔在地上，戚意找到他的时候，他眼睛还被蒙着，嘴角溢出血液。
戚意颤抖着把他抱在怀里，不敢用力，拨开他蒙着他眼睛的布，他害怕黑暗，不要让他困在黑暗里。
没有生气的蓝眼睛无神地睁着，戚意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他看不得这个，默默捂上了凌添的眼睛。
“凌添！不许睡！我带你回家...”
“对，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