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开口，哀嚎声就在耳边炸响开来，那清亮、穿透力非凡的声音不是亲爱的“主厨”先生还能是谁？

“妈妈啊！大哥你终于联系我了！真的，我什么都不想了，任你做大爷，求你把这妖孽弄走！！！我要被它玩坏了！”

况言一头雾水，镇定地在心中念道：“‘主厨’先生，我不是你的母亲，也不需要孙子。我们是朋友，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所以发生了什么？”

“……”小男孩被噎住，许是此时遭遇实在难以忍受，又嚎了起来，“你上哪给我整的室友？！关我小黑屋就算了，还找个鬼陪我！”

“室友？”

“对啊！这家伙长得奇形怪状的，上半身比一般人类好看，下半身居然是鱼尾！”小男孩顿了顿，补充道，“你只要知道，再和他待下去，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脑海里出现了某鱼的身影，况言心底了然，关注点则在另一处，“‘主厨’先生，原来你在那里看得到太阳啊。”

“这是重点吗？”小男孩忍无可忍，决定长话短说，“你试试跟它联系，让它别揍我了！”

与朋友相处应该将心比心，善待彼此，这是祝医生曾教导过他的内容。

于是况言试着联系这位小黑屋新成员，没过多久便得到了回应。

“况言？就是你把我关进这里的？”新成员声线低沉，虽说是质问，但听不出半点情绪，倒是和记忆中的身影大相径庭。

坦然承认，况言询问道：“你是卡洛斯？”

问题刚出口，谁知对方冷笑两声，平静水面之下暗潮涌动，“是也不是，准确来说我就是那位海神。”

“多年前就有个存在在我的诡域内投放污染，为了自保，我只能分离出一个新的自己，作为逃亡的备用方案，本体直面对抗污染。”

“对抗污染本质上是力量与意志的碰撞，因此分离出的家伙智商不高，不然也不至于……”海神说到后边，牙齿咬得咯吱响，只觉得太过难以启齿。

实际上，本体受到的污染程度极高，就连作为神龛存在的海之塔都危在旦夕，迫于无奈，只能将延续的希望留在卡洛斯体内。

也就是说，本体死了，它的所有意识就会与卡洛斯融合，最终居于主导地位，重获新生，方法类似于壁虎断尾逃生。

可倘若卡洛斯死了，它就会直接玩完，本体再也无法对抗污染，整个诡域都会归于那位自称“生命女神”的存在。

生命女神并非鬼，而是更为特殊、更为强大的存在，和灰雾内的某些存在极为相似，所以祂不像鬼一样受到限制。

完全可以在掌握诡域后，以此为跳台，直接进入现实世界，大范围散播污染，普通人类根本无力抵抗，更没有类似通关诡域的反制措施。

“你是说‘生命女神’？”况言提出疑问。

海神心有不甘，可败了就是败了，对强者保持敬重是鬼族不会言明的规则，便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

说到最后，他恨恨地补了一句：“我甚至从未见过祂，污染的种子也不知何时种下的。准确来说，祂或许从未将我视为对手，我不过是祂唾手可得的众多猎物之一。”

思忖几许，况言又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控制诡域，应对污染？”

直觉告诉他，鬼对自己的诡域控制力有限，不然人类谈何通关，只要诡域主人不想，谁也做不到。

“告诉你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海神知道况言想从自己这里套出哪些信息，而它自然知晓如今的处境如何。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它语气平平，情绪恢复到了起初的平静状态，“诡域是鬼意志的具体体现，创建之初鬼会制定规则，而后一切便由诡域自行衍生变化。”

“自此，鬼再也无法干扰诡域，只能扮演诡域内的特定角色，按照诡域的意志调整自身。”

“无论是怎样的意志，都会有破绽，鬼与鬼之间，人与诡域之间，本质是意志的对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所谓的‘通关’，大致分为三种。第一，以绝对的实力杀死诡域的创建者；第二，找到诡域意志的破绽，击破它；第三，印证诡域意志，向它证明你的意志哪怕相同，却要更完善和坚不可摧。”

听得一知半解，况言自行理解为：要么和诡域反着干，要么顺着诡域的想法行事，二者皆是通关的方法。

就比如这次，进入海之塔得到海神认可，就是后者的方法。杀死卡洛斯既是海神口中的第一种方法，也是第二种。

或许最初诡域意志的破绽并非卡洛斯，不过在生命女神的步步紧逼下，原定破绽或许消失了，转变为了现在的这个。

其实也很好理解，海神本体的意志直面污染，自然不可能把弱点留在身上，趁着分离新个体，将那些弱点留给卡洛斯，是最优解。

“所以你们建立诡域，不止是为了占领现实，愚弄人类？”况言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