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艘船中，以三、四级风帆战列舰为主，两艘二级战列舰为主战舰，以及两艘配备少量火炮的随行商船。但百鬼夜行小队不知道，其中一艘商船正是搭载了另一支小队的冒险者号。

艾站在船舵旁，握着便携式望远镜观望，在看到对方船队挂着的旗子时，差点气得笑出声来。

扭头看向位于一字阵型中间的玛丽安妮号，他牙关紧咬，终于开口对旁边的大副李旺道：“女王恐怕没想到，让她烦心不已的对手也派了船队，寻找海之塔。”

“开战？”李旺也收起望远镜，成熟的面庞被阴云笼罩，显得格外凝重。

胸膛剧烈起伏，艾把眼罩绑得紧了些，双手握住船舵，笑道：“不得不背水一战了。”

他们这边经过迷雾海，随行战舰只剩下两艘，还都是相比敌方较次的护卫舰，加上不眠者复仇号和玛丽安妮号，也不过区区四艘船，根本没有拼好站位的机会，现在风向也不利于任何一方。

倘若只是遇到海盗船到还好说，毕竟他们大多是装备了轻型炮，船壁较薄，就算是两艘船来夹击玛丽安妮号，所造成的伤害不过是挠痒痒的程度，而且是建立在玛丽安妮号不反击的情况下。

可如今的情况不同，对方的三级战舰在火炮配置方面就差不多赶得上玛丽安妮号，更何况数量极多，且极易掌握有利位置。

而且就目前来看，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先是利用夜晚怪物登船袭击，让他们无法第一时间察觉敌船的到来，又控制距离，令怪物无法影响到自己。

接着趁他们和怪物战斗刚结束，元气大伤之时，操纵船只加速从不同方向靠近，以数量的优势，轻易便能组成海战中的理想阵型T字型或是双舰型。

此时敌船即将进入不眠者复仇号的射程范围，但也意味着己方的四艘船只快要直面火炮的冲击。

“说不定这也是女王的布局呢？她肯定知道不少海之塔的隐秘，更有可能多于不眠者复仇号的记录。”艾根据风向，调转行驶方向，试图避免落入敌方的包围之中。

双舰型尚有反击的余地，但若是遇上90度的T字型，那基本就剩挨打的份了。

额角滑过丝丝冷汗，李旺心知已经晚了，只能一边指挥其他船只调整阵型，一边等待双方来到最佳的相隔距离，先一步开炮，运气极佳的话，能够有效消灭几只船的战斗能力。

作为海盗，他们与顶尖海军战斗的机会是极为稀少的。

因为用普通的海盗船招惹海军战舰，基本上是寻死，胜利的几率几乎是零，所以遇上海军，大家都是直接调头跑路的。

通常情况下，海盗的海战对象都是商船，且商船遇到海盗很少会奋起反击，为了保命，都是直接投降处理，乖乖等家人交赎金。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敌方选择了较为容易形成的双舰型战术，形成两列一字型将四艘船包夹在中间，逐步靠近。

一千米。

七百米，进入射程。

四百米，进入有效射程。

“开炮——”李旺怒吼出声。

船舱内的炮手立即点燃火线，携带高温的实心弹骤然射出，巨大的后坐力令船体震颤不已。

炮手早已习惯了这些反应，迅速起身架起火炮，投入弹药，机械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震天撼地的轰鸣声响彻天际，海浪随之翻滚，转眼间，各艘船只厚重的墙体炸裂开来，大量木屑宛若冬日暴雪，纷纷扬扬挥洒开，撞击着其他完好的部位，划破水手们的血肉。

浓黑的烟火弥漫，包裹住哀嚎遍野的船只，血水、残肢、尸体翻滚着，飞翔着，砸在甲板上，又或是落入水中。

“往死亡海峡靠近？那些祭品已经没用了，但船上还有人鱼。”艾被浓烟和木屑呛了好几下，扯着嗓子去问指挥李旺。

李旺用手虚掩着眼睛，周边杂音实在过大，战斗处于劣势，船体也是千疮百孔，再进行指挥已然没了意义。

在水手们眼中，归属势力、国家、同伴都是过眼云烟，当下要考虑的，便只有如何护住自己的脑袋。

“往死亡海峡前进，马上就起雾了！”李旺注意躲避飞来的木屑，下达了最后的指令，“扬帆加速，向北前进——”

***

脱离梦境，况言是被普通水手的尸体砸醒的，而他本人则不知为何，被抬到了较高的火炮甲板内部。

耳边是不绝于耳的火炮轰鸣声，他环顾四周，视野内尸横遍野、血染地面。

这些火炮手的死相大多凄惨痛苦，有被自己失控偏离炮门的火炮炸死的，有被敌方炮弹命中的，还有被木屑捅穿全身的，除此之外还有主动自尽的。

而他的三位队友，均躲在火炮门旁，动作极为生疏地操纵着火炮，反击夹击不眠者复仇号的敌方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