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s coming……”
红裙女人重复着一句话,干裂的唇缝鲜血渗出,啪嗒啪嗒,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顺着皮肤浸入衣物。
那条鲜红的裙子似乎就是这么染红的。
她双眼无神,空洞的眼睛朝向马路中央,似乎在看什么不可视之物,全神贯注。
在距离红裙女人十五米时,女人的脖颈骤然间发出咔嚓咔嚓的骨骼碎裂的声音,貌似挣脱了眸子束缚。
那双空洞的眼睛霎时聚焦,眼珠始终朝着马路正中央,可脸却已经转向来人。
望着那大片大片的眼白,况言觉得这可能是西欧人的礼仪文化之一,给红裙女人回了一个更加夸张的白眼,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当真无意。
“Uh……uh……”女人的喉咙里发出气泡炸裂般的声音,仿佛锯木头般,令人头皮发麻。
况言眉头微皱,握着军用匕首的手紧了紧。这把军用匕首的刀刃非常短小,除了锋利坚韧和易于携带藏匿,恐怕没有其他优点,对使用者的要求很高。
他试着朝远离马路的一侧移动,就见女人的脑袋跟着偏转过来,而眼球上的那点黑色已然消失。
她到底在看哪里?况言没看明白,犹豫再三,还是往前踏进一步。
碎石滚动,所发出的声音和女人喉咙的震动相互重叠。女人的脑袋向下低了低,满是眼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况言所在的位置。
似乎想到了什么,况言俯身捡起一块碎石,扔向与女人脸庞朝向相反的位置,在空中留下一条越过女人头顶的抛物线。
“啪。”
碎石落地,留下一道脆响。
女人的脸刷地转到另一边去,缓缓低下。
原来是听声辨位。
他心中了然,趁着女人脖颈扭动的空挡,抬起匕首置于胸前,刀尖朝外,飞速刺了过去。
他的动作极快,犹如离弦之箭,轻易破开空气的阻碍,不留一丝退路,一往直前。
刀光昙花一现,转瞬间便沉入红裙,直入心口!
利刃插入心脏的熟悉触感顺着刀柄,传递至掌心,可一眨眼的功夫,况言心下一沉,事物脱离掌控的惊恐感直冲大脑。
冷汗自额头顺流而下,淌进精瘦的锁骨窝。他注视着抓住自己的那两只苍白的手,与自己染满鲜血的手截然不同。
那双手冰冷,僵硬的皮肤之下似有东西在爬行,要比血管更加粗大,又要比手臂更加纤细。
女人的脸仍然朝向碎石所在,但他却觉得女人正在看着他。那样的目光尖锐而露骨,被观察的对象似乎并非况言本人,而是他皮肤之下的血肉!
“It's coming!”女人的声音猛然尖利起来,钳制住来人的手不断加大力度,锋利的指甲轻易便穿透皮肤与血肉,直指骨骼。
闷哼一声,况言咬了咬牙,把扎在女人心脏的刀刃往深处推了推,若非刀刃太短,恐怕足以穿透女人的胸膛,捅穿背部。
“It's coming……”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插入况言血肉的手不多时便松开了。
面前外貌诡谲的女人仿佛丧失了全部气力,躯体一软,躺倒在地,只是视线聚焦的方位仍然停留在马路的正中央。
“那里有什么东西吗?”况言顺着女人渐渐涣散的目光,看向马路的正中间,那里什么都没有。
忽然,左臂的刺痛感覆盖住双手的抓痕。他低头一看,黑色液体再度化作虫子的模样,顺着他的身体一路向下,爬进了女人的心口。
他大概猜出了虫子们的意思,喉结滚动,蹲下身剖出心脏,两三口便吃进了肚子。
彻骨的寒意顺着胃部蔓延全身,不久后又逐渐散去。况言紧闭眸子,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状态要比进入诡域前好上许多。
再次睁眼,女人的尸体仍躺在原地,可她的周身却多了其他东西——黑影。
十几个黑影模仿况言蹲下的姿势,将女人围了一圈又一圈,但它们的脸却是正对着况言的。
它们挂着一如既往的戏谑笑容,貌似在嘲笑况言吞噬鬼物心脏的行为,影身微微抖动,桀桀笑声萦绕周围。
况言没兴趣理它们,直接无视,转身就去找大部队,思绪飘向他处。
左臂上刻画的“食”字比他想象得还要诡异,它能激发他吞食鬼物的欲望,也能让进入胃部的鬼物心脏成为改善他体质的奇异能量。
而且,吞噬掉傀儡红裙女人后,他又一次获得了那冥冥之中的信息。
有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即将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