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谢小满正在院子内帮着母亲看账本,上面的字又密又小,看得她直打瞌睡,突然听到有人要举办宴会邀请她参加,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此时她一身鹅黄色长裙,双髻上戴着蝴蝶样式的花簪,行动之间宛若真的蝴蝶在振动翅膀。
“是啊,你回家好几年了,都没有正儿八经地参加过一次宴会,这次正好是个机会,让其他人家看看我们谢家的女儿。”骆竹溪一边翻动着账本,一边和谢小满解释道。
“倒也不用这样吧,搞得我好像是个猴子一样,还专门让别人看看。”谢小满嘟嘟囔囔着,她这次老实了,专门在府里呆了七日,每天像骆竹溪的跟屁虫一样,跟在骆竹溪身后,这让骆竹溪惊喜不已,以为自己这女儿终于转性了。
谢小满原名谢明疏,五岁的时候走丢了,直到十二岁才被找回来,不知道中间吃了多少苦头,谢宁和骆竹溪因为这个总是对她疼爱有加,尤其是骆竹溪,对谢小满溺爱到了极点,也就是谢小满心智都已成熟,不然怎么地都要被她娘惯得无法无天,虽然现在这样子也没什么差别。
“怎么说话呢?你是我的女儿,怎么会被别人当做猴子看?”骆竹溪拍了拍谢小满的手,有些无奈地说道。骆竹溪是大燕朝金枝玉叶的清河郡主,她的父亲老王爷和明德帝即当今皇帝的祖父是一脉的,再加上一个谢宁,谢小满在京城横着走都没问题。
谢小满以往都和市井之人打交道,自己唯一熟知的贵女也只有她母亲一人,有些犹豫。
“怎么?堂堂谢少侠竟然怕这种事?”骆竹溪偏过头看向谢小满。
“哎呀,怎么连您也叫我这个。”谢小满被这一声“谢少侠”叫得双颊发红,不好意思地捂住脸,“我可是什么都不怕,宴会又怎么了,对我来说肯定不在话下。”谢小满拍拍胸膛,“保证不给咱谢家丢脸。”
骆竹溪被谢小满这样子逗笑了,“你是我的女儿,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若是受到欺负,就拿出你‘谢老大’的气势来。”
“娘!”谢小满听到这称号有些忍不住地打断骆竹溪。
真是的,“谢老大”这个词怎么从她娘嘴里说出来这么奇怪。
“怎么了?你们娘两个说的这么开心?”谢宁忙完了事情,赶回来正巧看到这幅场景,询问道。
骆竹溪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惹得谢宁哈哈大笑:“怎么,北城小霸王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谢小满嘟着嘴,闹到谢宁和骆竹溪不再说她的绰号这才罢休。
*
“沈老板好啊。”谢小满来到城北馄饨铺,向沈宜嘉打了个招呼,自己拿了碗筷坐了下来。
“哇,谢小满,你可算出来了。”郑钱指着谢小满,点了点桌子。自从上次那事之后,谢小满就没再出现过,他和沈诗吾都以为谢小满跑路了。
“我怎么可能跑路?我这不是避风头嘛。”谢小满翻了个白眼,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酒。
喝了一口之后,谢小满眯着眼睛喟叹,要的就是这个味。
郑钱在家里睡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没想到沈诗吾研制的瞌睡药劲这么大,他以为八方来财要满京城地挖出他和谢小满两个祸事头子来,没想到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真是不可思议。
“沈诗吾呢?”谢小满只看到桌上有碗,却看不到她的身影,不禁问道。
“沈姑娘在我家呢,那位公子有苏醒的痕迹,沈姑娘听了之后立马赶去查看了。”沈宜嘉正巧这会子端了一碗馄饨过来,回答道。李确经历这一遭誓要痛改前非,他们最近在筹款还债。
“怎么,人还没醒吗?”谢小满问道,这人算来都睡了有七八日了吧,竟然还没醒。
沈宜嘉摇摇头,“起先那位公子发起热来,可把我和李确给吓坏了,好不容易高热退了,这人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不过沈姑娘倒是有些……”奇怪。
沈宜嘉想到沈诗吾那诡异的样子,心里打颤,像是猛兽见到了一块肥肉,那眼睛都在发亮。
“诶,那个男的怎么一回事?”郑钱那天正好昏睡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谢小满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开始吃自己的馄饨。
“我说呢,沈神医怎么每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原来是来了一个‘疑难杂症’啊。”郑钱恍然大悟。
骆怀安这次正巧溜达到北城,正要找个熟悉的地方休息。
“老板,来两碗馄饨。”他坐到谢小满后面那个桌子,抬手喊道。
“啊,你是说赌场那些人还会卷土重来?”谢小满吃完馄饨,打了个饱嗝,听着郑钱将自己那天所见所听全都交代出来。
“说不准,他们本来就盯着李确,”郑钱剔剔牙,不以为然道,“这人呐,染上赌瘾容易,真要戒赌可是难上加难,你能保证李确听到色子的碰撞声能不再心动?一次可以忍住,二次三次呢,人家有的是时间和他耗。”
这就麻烦了……
“我劝你啊,别管人家的事情了,就算你是谢将军家的亲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赌场的好事,说不定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啊。”郑钱真害怕把赌场的人惹恼了,和有权有势的人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谢小满听了之后默默地将郑钱碗里的酒倒到自己碗里,白了郑钱一眼,“你现在可喝着人家的酒,吃着人家的馄饨,老郑,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软蛋,鄙视你。”
“诶,你这话说的,我郑钱怎么可能是个软蛋?”郑钱一把拍向桌子,震得碗中的酒水荡起,“我这不是,不是怕你有危险嘛。”
“真是可笑,这城北可是我俩的地盘,有人来这里闹事那就是向我们示威,你要怕事,以后在这城北怎么混,恐怕天下的混混都要以你为耻。”谢小满不屑地说道。
郑钱被这么一激,当然不乐意,立马发出豪言壮志:“沈老板,要是有人来你这儿闹事,报他的名号,谢小满,当然还有我的名字,郑钱,我看谁敢来砸老子的场子。”
沈宜嘉刚好端了两碗馄饨给隔壁桌子,听到这个笑着“诶”了一声。谢小满和郑钱虽说整日里不学无术,每次见着他们都游手好闲,但是经常帮着街坊邻居们维持正义,所以城北的居民倒对他们不反感。
骆怀安听得津津有味,柳钰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没想到当今皇帝竟然有偷听的爱好。
“愣着干什么,吃啊。”骆怀安刚一落座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再听谢小满的名字,心中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宜嘉,宜嘉,你快回去看看,你家来了好多人。”一个婆子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停到馄饨铺子跟前,手里攥着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汗,“诶呦,凶神恶煞的。”
沈宜嘉一下子白了脸,她们这些日子唯一惹到的就是李确欠的赌债,没想到赌场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郑钱和谢小满对视,郑钱喃喃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啊,那个,小满,我家有事,我先走一步了。”说着他就要往出去溜。
“老郑,你这可不厚道啊。沈诗吾还在那呢,你做什么去?”谢小满跨过板凳,锁住郑钱,使了个巧劲压制住他。
“诶诶诶,松手松手。她能吃得了亏?”郑钱挣扎半天未果,最终妥协,“我去,我去,成了吧。”
得到郑钱的保证,谢小满才松了手。
沈宜嘉将自己的铺子交给那个阿婆暂为看管,急忙赶向家里。
谢小满和郑钱也紧跟其后。
骆怀安听了个大概,撂下筷子也准备过去瞧瞧,“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就回来。”
“公子?”柳钰正吃着馄饨,这家馄饨味道果然鲜美,听到骆怀安的吩咐有些猝不及防。自家皇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八卦。
沈宜嘉的家离她的铺子不远,拐个弯就到了,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她家已经围了一群人,都是听到动静来看热闹的,谢小满三人好不容易挤过去,就看到院子里几个大壮汉分散站开,李确畏畏缩缩地在院子里和人对峙。
李确一脸失魂落魄,等看到对方手中的契据之后瘫倒在地。
“这字迹,这手印,哪一个不是你李确的?”徐伟拍了拍契据,有点不屑地看着李确。
“赌坊昏暗,我只顾着立据借钱……”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搞的小动作。
“还是老话,要么,还钱,要么,用你媳妇抵债。”
“大爷,宽限我几天,我一定把钱还了。”李确一边惨白着脸,一边磕头求饶。
“我也只是个要债的,您别难为我啊,要不……”徐伟压低声音,靠近李确,附耳说道,“你把你媳妇给我们玩几天,让我们也快活快活?”
李确听了这火,怒急攻心,气得浑身发抖。
“我可去你的。”谢小满闯进来,一脚踢向徐伟的屁股,“想要快活,我来给你啊。”说着,就踹向徐伟,打得徐伟满地打滚。
“大哥!”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徐伟已经挨了好几脚踹。
“你是什么人?”徐伟在小弟的搀扶下缓缓起来,浑身都疼,他带来的人将谢小满围住,“跑来这里瞎管闲事。”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爷爷我是谁,就带着一群人来北城闹市?”谢小满被几个壮汉围成一圈,从外边都看不出他的身影来。
“我管你是谁,李确欠钱不还,还不允许我们来要债?”徐伟拿着那张契据破口大骂,见谢小满孤身一人,独木难支,心里没了惧怕,“给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