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诗吾就趁着这时候钻出了人群,来到李确所在的角落,那个看守的人没有离开,李确正颓废地跪在那里。
“你……”
还没等那壮汉说些什么,沈诗吾朝他面上撒了一把药粉,壮汉瞬间倒地。
李确有些惊恐地望着沈诗吾,这人一出手就将壮汉迷倒,还有场中的混乱也让他不知所措,他立马磕头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你是李确?”
对面之人的声音确实一道清脆的女声。
沈诗吾继续问道:“你可是城北馄饨铺沈宜嘉沈老板的丈夫?”
李确听到妻子的名字,这才镇定下来,嘴里念叨着:“宜嘉,对,宜嘉。”接着他就掩面哭泣,直说自己对不起妻子。
“这些你留着回去和沈老板哭去吧,跟我走!”沈诗吾没时间听他在这里自述罪责,拉着人就要往外跑。
场面好不混乱。这边一群人围着谢小满和郑钱,那边一群人包着陆天,再加上害怕惹火上身,四处逃窜的赌徒们,简直乱成一锅粥,而沈诗吾和李确就像粥里的两粒米,随着人群摇晃。
谢小满这边也是,进不可攻,退无处退,于是她当机立断抓住郑钱的后领溜向后院。
“他跑了,后……后院!”有人眼尖,指着谢小满的背影尖叫道。
顿时,那群伙计也跟着谢小满赶向后院。
“呼,呼,终于出来了,再呆在里面我都要憋死了。”谢小满猛吸一口新鲜空气,随即麻利地爬上一堵墙,转身催促郑钱道:“快,快上来。”
郑钱已经听到后面人的叫喊声,一个助跑扒上了院墙,使劲往上爬着。
“他们在那儿!”有人已经进了后院,看到了在墙上的谢小满,以及奋力爬墙的郑钱,喊了一句之后就跑过来拽住郑钱的腿不让他再继续往上爬,后面也陆陆续续地来了几个人垒在一起想要将郑钱拖下来。
郑钱全身都感受到一股拉力,他稳住身体,使劲甩腿,试图将那人甩开,“起开,给爷起开。”
他一个人很难支撑住好几个人的重量,就在郑钱摇摇欲坠快要松手的时候,一块石子从上面打了下来。只见谢小满打开钱袋,掏出银元宝来砸下去。
“诶呦。”下面的人被砸到了头,一时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还是后面的人眼尖,认出了银元宝,激动地喊了出来,然后一群人都埋头去找滚到地上的银子。
“给我留一个,给我留一个。”那个抱住郑钱的人闭着眼睛喊道。
“下去吧,你。”郑钱一个用劲,终于将人踹了下去,然后借着谢小满的力攀到了墙上。
“你可真舍得,那么大块银子,说扔就扔。”郑钱心疼道,他宁愿被下面那群人抓到打一顿,也不愿意见这么多银子白花花地丢出去。
“谁说那是银子了?”谢小满狡黠一笑,她拿出几块分给郑钱。
郑钱定睛一看,发出感慨:“谢小满,你可真是闲的。”
原来那些元宝全都是石头上涂了颜料,乍一看还真认不出来。
两人站在墙上竟也不急着逃跑,反而气定神闲地盘坐在墙上。
这一幕将长脸男人气个半死,他俩当八方来财是什么地方?于是他叫嚷着人去找梯子,势要把两人弄下来,还让人快去外边,将谢小满和郑钱的路给堵死。
此时赌场内虽然走了一波人,但是里面仍然十分混乱。
陆天面对四面八方的打手,十分冷静,霎时间几人一起扑过去想要抓住这闹事的人,没想到被陆天一个一个打倒在地,然后陆天快速奔向门外。
李五早就跑到后面,看到陆天如此强悍,心里不禁发怵,正想着自己先溜却遇到了后院来的人。
两人一对口径,这才知道原来赌场不止一人闹事,可是现在他手里的人都折在陆天手里了,几个人被打得在地上吱哇乱叫。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候李五眼尖,发现了李确的动静。
李确那可是东家吩咐的重点人物,怎么样都不能把人放跑了,再说了,现在这场面已经这样了,不能把这个事情也给办砸了,于是李五打发了传话的人之后,悄悄走过去,中途还顺手捡起一根棒子。李五心里发狠:治不了他还治不了你?
沈诗吾和李确一路走着,遇到挡路的就撒药粉,竟也十分顺利,快要走到门口时,一阵强风吹过来,沈诗吾反应快,拉着李确往后一躲。
李五恶狠狠地威胁着沈诗吾和李确,“李确,欠了我们赌场这么多钱就想趁乱走了?”
李确脸色苍白,忍住痛说道:“李五爷,我现在就回去借钱,这钱我一定还。”
李五心里啐了一口,谁缺你那点破钱,人家看上的可是你媳妇。
李五一步一步靠近,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将人就地解决了,反正现在乱成这个样子,到时候谁也说不清楚。没想到沈诗吾早有准备,将一把药粉撒了过去,李五一下子卸了力,昏倒在地,跟着倒下去的还有路过的陆天。
“嘭”地一声,陆天的脑袋重重地撞到了门槛之上。
沈诗吾心想:真是个好头。
她蹲下查看陆天的情况,发现其脉搏异于常人,心里有了主意,于是将陆天一把拎起来,在李确的惊讶的眼神中离开了赌场。
谢小满看到了沈诗吾的身影,知道她已经将李确带了出来,准备离开。她已经将钱袋里的“元宝”都扔了下去,顺手又将沈诗吾给她的药粉撒了下去。
下面的人已经发现了假元宝,怒骂声不止,长脸男人等不到下属的回复,又调了一部分人去墙外守着。
“这是什么?”郑钱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沈神医最近研发的瞌睡粉,不知道效果如何。”
一阵风吹过,将药粉又吹回来了一部分,还好谢小满动作快,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郑钱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下面的人接触到药粉一个一个地倒在地上,郑钱看到此景,捧腹大笑,没想到自己将那吹回来的药粉吸了进去,头朝一边倒了下去。
谢小满眼疾手快,想要将人稳住,抓住了郑钱的衣袖,但是她错估了郑钱的重量,只能眼睁睁看着郑钱到了下去。
“嘭!”地上瞬间一声巨响。
谢小满捂住嘴巴,心里默默地对郑钱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没空多想,跟着跳了下来,正巧跳在了骆怀安两人面前。柳钰因为刚才的刺杀还处在高度警惕中,直接拔剑刺来。骆怀安认出了谢小满,连忙阻止,只是柳钰来不及收力。
谢小满连忙蹲下,在地上滚了一圈,这才躲过那一击。她心有余悸,站起来气愤地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持刀行凶?天理何在,法理何在?”
骆怀安倒是好脾气,替柳钰赔罪道歉:“这位小兄弟,是我的侍卫失礼了,我在这里像你赔罪。”
见骆怀安低头道歉,谢小满心里的气这才消了几分,她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两人的衣着皆不俗,不过看样子身上多处有刀剑的划痕,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接着她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好法子:“你要赔罪?那好,让你的侍卫替我将这个人搬到……帽儿巷。”
帽儿巷?柳钰挑了挑眉头,眼前这人可真敢想,那地方离这边还挺远,光走路都要花上半个多时辰,更何况还要将那昏倒之人带上。更重要的是,他和皇上刚刚遭遇刺杀,也不知道那刺客现在何方,危机还未解除,怎么能够接下眼前这个人的要求。
柳钰焦急地看向骆怀安:“公子……”
“无妨,既然是我们的错,那必然是要完成小兄弟你的要求,这才叫我们心安。”骆怀安一口接下谢小满的要求。
柳钰见劝不动骆怀安,只得扛起郑钱。刚刚确实是自己无礼,没有看清楚状况就出手,差点误伤了无辜之人。
谢小满原本还想着这要求对面两人指定不答应,自己再降低一点要求,让他们把郑钱搬到前面不远处的桥底下藏一会儿,没想到那个呆子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了。既然有人代劳,也不用麻烦她在躲避赌场追捕的时候还要照顾一个昏睡不醒的人了。
一路上,三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骆怀安有意打破这宁静,率先出声:“小兄弟,为何八方来财那样……”骆怀安不知道怎么形容,这赌场的伙计人手一份画像,上面画的俨然是旁边这人,这人一出场就闹得赌场内人仰马翻,难怪他们一开始在角落里踌躇。
谢小满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骆怀安,心里转过弯来,刚刚在赌场闹得那么大,这两人也是出现在赌场附近,想必是瞧见了她打闹赌场的那一幕,更何况赌场伙计人手一份她的画像,想不出名都难。
“你们也是刚从赌场内出来的?”谢小满不等骆怀安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看你这样子,想必是哪家府里的少爷吧,据我所知,这八方来财对你们这类人设有专门接待的地方,怎么?我刚刚那一场是扰了你的好事?”
柳钰听到这话,转过头来,呵斥道:“不得无礼。你可知……”
“柳钰。”话还没说完就被骆怀安打断,他双手抱拳,微微弯下腰,“好事说不上,只是我实在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偌大一个赌场惦记着你一人。”
说到这个,谢小满有点得意,“赌场不出千,那就是在做慈善,不过这个八方来财的手段也太低劣了点,我一下子就认了出来,然后我在离开前做了点好事……”
“原来如此,”骆怀安低笑道。
“你们这是……”谢小满这时仔细打量着二人,想要问出刚刚就疑惑的事情。这两人也不知道在赌场内遭遇了什么,竟搞得如此狼狈,她猜测道,“难不成是赌场想求财,这才对你俩下了手?”
这也太离谱了吧,八方来财有那么莽吗,这人明显就是个值得发展的长期客户,傍上了他还不怕以后没钱赚?
骆怀安苦笑着将刚刚的遭遇说了出来。
谢小满一听,转过头震惊地望向骆怀安,都如此遭遇了,还不赶紧回家避难,竟然有心情帮人搬人,真是好魄力啊。
骆怀安似乎知道谢小满心中所想,展开扇子说道:“那赌场二楼狭窄,根本施展不开身手,所以我和我的侍卫柳钰处处受制,若是到这空旷之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再说了,我看小兄弟你也身手不俗,我们三人定能将那贼人制服。”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啊!”谢小满恍然大悟,连忙和骆怀安拉开距离,“等那刺客来了,我一定跑得远远的。”她才不去掺和呢,刚刚她险些中了柳钰一剑,她可是知道这两人功夫的深厚的,可见那刺客武功之高,谢小满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帮忙,“先说好啊,一码归一码,我让你搬人这是赔罪,你要是把麻烦招来了自己解决。”
骆怀安被谢小满这反应逗笑了,连忙解释:“小兄弟不要担心,现在已经很久了那刺客还没过来,想必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你尽可放心。”
谢小满这才放下心来,她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之人,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于是她抱拳向骆怀安表示感谢,并介绍自己:“在下谢小满,是北城赫赫有名的人物,你们尽可以去打听打听,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就报我的名号。”
“在下……在下孟均,他是我的侍卫柳湖白。”骆怀安也有样学样,抱拳介绍自己和柳钰。